黄昏小雨(74)

作者:朱砂

雨越下越大,她还在原地,她嘴角带笑。但笑着笑着,却流泪了。雨水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但谁会在意呢,既然没人在意,泪水便不值钱。

可是她不知道,至少,有一个人是在意的。那人,就是徐森林。

此刻,徐森林嘴里叼着一根烟,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雨,渐渐出神。这雨,来得毫无预兆,但却又那么及时。他想,下雨后,作物一定可以长得更好。他想到了背朝黄土脸朝天的老父亲,他此时一定咧着牙笑着。

他其实不喜欢吸烟,但他却抗拒不了吸烟的那种感觉。那感觉,能让他暂时忘掉一些东西,比如感情。

“也许,她根本就不记得有我这一号人……”徐森林自嘲着,将烟拈熄。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的手机以前都喜欢调成铃音,但自从搬离原来的宿舍后,他习惯调成震动。

没有什么人会找他,他知道。

他打开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金黄昏的,他本来想掐掉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什么事?说。”他的声音冰冷。

对面沉默了一下,徐森林正要挂电话,一句话钻了过来:“她现在在大榕树下,淋着雨。”

“啪”地一声,徐森林的手机掉到了地上。他随手将手机捡起,顾不得心痛,拿了一把雨伞疯一般地冲进了雨中。

金黄昏站在教室门口,定定地望着下面,确切地说是望着下面那一个小小的人影。那人影,是沈慕晴。

金黄昏的衣衫早已湿透,但他却浑然不觉,他眼皮跳了一下,喃喃自语:“他应该到了吧。”

他,指的是徐森林。刚才他其实一直没有离开,只是回到教室,看着沈慕晴。

他想拿把伞去为沈慕晴挡雨,但最后他没有去,而是拨通了徐森林的电话。或者情深,或者缘浅,其实都与他无关了。

终于看到了一把大大的雨伞出现在眼里,金黄昏嘴角带笑,回了教室。接下来的事,会有人操心的,他可以功成身退了。

徐森林定定地站在沈慕晴的旁边,几乎将伞都移到了沈慕晴的头上。

他的衣衫已经湿透,他却一点也没觉察。

他心痛地望着沈慕晴,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雨,更大了。丝毫没有想停的样子。

徐森林忍不住打了一个阿嚏,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他脸色苍白得厉害。

“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沈慕晴抬头,看了徐森林一眼。

她的嘴唇发紫,双目无神,脸色发白,十分可怕。

徐森林没有走,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走。

“你怎么还没走?”沈慕晴蹙了蹙眉。

徐森林嘴唇动了动,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不走,我走!”沈慕晴挣扎着站起来,但不等她走出几步,身子一阵摇晃,眼看就要跌倒。

徐森林慌忙走过去扶住,沈慕晴叫道:“放开我!”

徐森林讷讷松手,他刚一松手,沈慕晴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徐森林没有犹豫,马上抱起她,疯一般冲向校医室。

“李医生,李医生,快点出来救人!”徐森林拼命敲打着校医室的门。

过了片刻,那紧缩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徐森林马上抱着沈慕晴冲了进去。

“医生,她晕倒了,你快点救她!”徐森林上气不接下气,焦急地说。

李医生看了一眼沈慕晴的神色,说:“她没事,倒是你,问题可不小。”

“我没事,医生,你先看看她!”李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拿出探诊器,查看了一下沈慕晴的情况,发现没有什么大碍,无非是淋雨加上精神大悲之下,身体突然变得虚弱而已。

他马上为沈慕晴输一些营养液。渐渐地沈慕晴的脸色红润起来,呼吸也开始顺畅了。

徐森林欣慰一笑,却觉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没了知觉。

等到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他看了四周一下,发现在他的不远处,有一个人抱着头,好像是睡着了。

那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沈慕晴。

他的心窝一暖。

“你醒了。”沈慕晴打了一个呵欠,醒了,低声问徐森林。

徐森林点了点头。

“你发烧了,刚才还昏倒了,医生叫你好好休息。”沈慕晴淡淡说着,似乎完全是个局外人一样。

“你没事吧?”徐森林不担心自己的病情,反而忧心沈慕晴会出什么事,他明明记得刚才沈慕晴还在昏迷当中,怎么现在两个人的角色反而调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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