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227)
陈妈向殿内看了一眼:“何不让您的女儿帮您。”
羊献容暗自神伤,看着殿内的微微烛光道:“她太苦了。”
陈妈默了默:“大将军又来问了,说是清儿身体好了后,要送到他房里去的。”
“他也配!”羊献容怒斥道。
陈妈连声劝道:“夫人小声点,现在这府里,除了相国,谁还能跟刘鹏说个不字。”
“我去找相国。”
“不行,你别忘记,上次您给了一块帕子,让相国发现了,把三个少爷都送到了刘芬夫人那里,夫人您可不能冲动呀。”
羊献容银牙紧咬,的确她不敢再次冒犯刘芬夫人,她的身后是刘芳夫人和刘鹏。
躺在床上的司马清将外面的一言一语一一听入耳内,心潮起伏,她仰望着帐顶上的凤凰涅盘图,喃喃的道:“人说重生可脱胎换骨,我的历之事,又怎是一个重生两字可以道得尽的。只是想活着,却总有人不想让我活好。”
拓跋城曾对她说过,强大的人,才能安享活着的快乐。
这些天,她也体会到,强不是光只身体的强壮,拥有多少部下,真正的强大,是能让人安心的活着活好。
刘鹏显然成了她和她母亲生命里的过不去的一道坎。
风云莫测的天下,瞬息万变的人心。
不等司马清好利索了,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要出手。
这一日,她出了弘训宫,想去看看三个弟弟,刚走到门口,便见到几个男子正拿着棍儿,戳一个孩子的腰背。
而那孩子,正单脚站在一根巴掌大的木桩上,只要稍不小心就会掉落下去。
起初孩子一直坚持着,但年岁不大的他,站久了已经头冒汗,腿发抖,嘴里不住求饶:“哥哥,我站不住了。”
“站着,不站今晚不给你饭吃。”一名身着蓝衣短衫打扮的公子,执着马鞭站在一边,喝令道。
“冲哥哥,我实在站不住了。”孩子已带着哭腔。
“真的站不住了。”刘冲笑道。
孩子脸上泪如雨,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真的真的。”
刘冲:“好放你一马不过你力气小,站桩又不稳,如何能骑得马,将来打战,不是要从马背上颠下来。”
孩子:“冲哥哥,我不骑马。”
刘冲:“胆子还这么小,刘熙你真不如你姐。”
“我……我……”刘熙憋得满脸通红。
见他精疲力尽,刘冲、刘高、刘敞三个少年相视一笑,其中一个道:“站不住了,那你往后倒,我们接着住你。”
“不行我怕痛。”刘熙连连摇头道。
少年们围拢上前,结手成网,站在刘熙的身后道了一声:“来,没事,我们接住你,你敢倒下来,证明你胆子大,以后教你骑马。”
孩子双眼一闭,害怕又无助,经不住三个少年的力劝,咬牙往后一倒。
少年向后退开,空出孩子身后的一片空地,眼看孩子落下,砸向地面,三人笑得乐不可支。
突然一片疾风飞过,一片黑衣飞过,接住了孩子,孩子缓冲之后,落在地面上,只是溅起一片尘土,没有摔得太重。
“见鬼了。”刘冲道。
“鬼?”刘冲的话,被刘袭、刘阐两个兄弟耻笑,“你看看是谁!”
“司马清!”刘冲看到一个妙龄女子,扶着刘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隐隐的不悦之色。
几个异母兄弟,欺负还未成年的刘熙,这在之前是不可想像的。
刘曜虽是匈奴人,却心慕汉文,专工汉隶书,因而整个长安城,民俗习惯律例法度有不少参照前朝旧制。
兄弟之间也是子以母为贵。
司马清冷冷扫过那三人,怎么之前从未见到这三只能在人前蹦跶,墙角一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磕着瓜子,一路咔咔嚓嚓的走来,路上留下一溜的瓜子皮,弄脏了刚刚清扫过的地面。
“这谁呀?”女子吐出一颗瓜子皮,口齿含糊的问。
“表姐,这人司马清。”刘冲陪笑道。
眼前女子,是刘鹏的表姐,几月前丈夫死在了洛阳城下,便投奔到长安城来了。
说起与也刘芳的侄女,父亲又与琅琊王氏有几分交情,腹内有几分笔墨被留下做了个领事的婢女。
司马清不想理他们,摸了摸刘熙,塞给他一只帕子,“弟弟,吃吧。”
“哦,是她!那个在金墉城下,陪着羊献容看着兵败如山倒,却能安享太平的日子的……”王怜花说着话,脸下带着笑,明明嘲讽多过尊重,但声音婉转好听,像唱歌一样,只是后面的话她突然不说了,斜视着司马清的身后。
司马清直起身子,感应到王怜花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别过去,眼中还闪过一丝慌张,而王怜花身后的三个看客脸上也生出跟刚才不一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