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好合(18)

作者:咬春饼

刚走出包厢,长廊当头,冤家路窄。

顾和平上一秒还有说有笑的表情瞬收,下意识的挡了一把并肩的周启深。

周启深侧过头,也见着了孟惟悉。

两个男人视线如兵甲利刃,谁都不甘下风,脚步不停,谁都不让这条道儿。

孟惟悉喝了酒,情绪上脸,每看周启深一眼,心里的怨恨憎恶就多一分。他的眼神赤骨且通红,顾和平心里明白,孟惟悉今晚是照着周启深对付的。

顾和平拍了下周启深的肩,本想说,别自找麻烦,往回走换个方向。但周启深的脸色不比孟惟悉平缓,面若寒霜,刀劈斧刻一般。

擦肩而过时,两人齐齐停住。

孟惟悉冷冰道:“那天宴会匆忙,没来得及跟周哥说上几句心里话。两年不见,周哥似乎也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周启深神情无谓,甚至还带着薄薄笑意,“贤弟年轻有为,但刚回国,还是得好好学,谦虚谨慎不坏事,至少能摸清水深水浅,不会让人白白看笑话。”

你来我往,都往对方大忌大讳上戳。

想到刚才父亲那通电话,孟惟悉脸色如青铁,周启深能这么讲,想必是早知道了结果。孟惟悉心口沸血翻腾,以一种极致冷傲的语气,贴近:

“周哥当年赐教,永生难忘。对了,忘了恭喜你。错了,应该是恭喜音音。”他笑起来时,眉眼俊朗风致,一字一字道:“离婚快乐。”

那声“音音”无疑是穿肠药,明明白白地告诉周启深,他孟惟悉的初心与初爱,从来都没放下过。

一刹那,五蕴皆空,理智全失,两人几乎同时动的手。

周启深一拳往对方脑门上砸,孟惟悉偏头躲开,将人重重推到墙壁,架势不比他小。

都是一八五往上的男人,豁了命似的拳脚相向。

“周哥儿!”顾和平闭眼一黑,他是理智的,今晚谁撂倒在这儿都没办法收场。

周启深是打红了眼,躁起来六亲不认,提脚竟把顾和平给踹开了。孟惟悉常年运动,体魄和内力自然都是顶级,但周启深什么人?几年部队锻炼让他连血液都是硬的。

顾和平费了好大气力才把他拽住,吼了一句:“你俩有病没病,明儿都想上报是吧!”

孟惟悉额角豁开一道血口,周启深脸颊也破开一条痕印。

周启深抬手,手背擦了下伤口,瞥了眼殷红的血迹,戾气未平地往外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公馆经理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顾、顾总,这,这……”

顾和平冷言:“这事儿敢泄露一句,你这馆子就等着歇业吧。”

第8章 旧时约(4)

孟惟悉落了半身伤,没再进包厢,自己去了车库。

司机正在车里打盹儿,见他这模样,吓得脸色全无。孟惟悉一手扶着车门,一手示意他下车。他坐进驾驶位,司机哪敢放心,刚要劝上几句,油门轰然,捷豹冲出了车位。

驶上地面,黑夜厚似幕布,车流尾灯闪烁如串联的珍珠。孟惟悉的车开得凶猛,一路鸣笛狂奔,他面色很平静,找不出丁点疼痛的迹象,但动作到底还是失了衡,红灯十字路口,压线半个车身才刹住。

清醒了几分,孟惟悉将车往高速上开。过了绕城便是京港澳互通,恰逢周末,车多又堵,孟惟悉受不得这般折磨,方向盘一横,靠边停在了耳道。

车灯全熄,他仰靠着椅背,额头上的血口传递出细密的疼,左手腕也肿得老高,皮椅上不知是哪里沾上的血渍,横七竖八很是瘆人。

孟惟悉盯着前方,空洞的黑夜,偶有蚊虫飞过。

他闭上眼睛,心痛的感觉往身体里撞。方才麻木的神经齐齐苏醒,五脏六腑处处都疼。

那年赵西音在北京舞蹈学院,他毕业开始逐步接手家里的生意,孟惟悉年轻,但做事四平八稳,加之开朗的性子,不管什么阶层,就没有他交不成的朋友。

孟惟悉是真的喜欢赵西音,出入场合都把她带在身边。年轻时候总是张狂,和朋友闹起来也不分轻重。后来输了酒,友人拿赵西音打趣儿,问她:“条件这么好,想不想进娱乐圈演个电影过过瘾?”

孟惟悉三言不合差点翻脸。

朋友都懵了,“不至于吧,小赵都没说什么呢。”

孟惟悉恶着一张俊脸,“她男人说不行。”

赵西音红透了脸,把他拉到包厢外,“什么男人的,你别乱说。”

孟惟悉抱着她,有点蛮横耍赖,“就是就是,我就是。”

赵西音被他的胡茬刮得脖颈痒,笑着躲,“幼不幼稚呀。”

里头都是打不散骂不走的发小,知道他少爷脾气,谁都不计较。进去又得一顿疯玩,赵西音扯了扯他的衣袖,关切道:“诶,你不要喝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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