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 (挽剑前传)(13)
“你要站足六个小时吗?”
他点点头。
我仰起头看他:“早说的话我从城里给你带点消遣的东西来。”
他脸上没表情,嘴巴也有些僵硬:“你知道不知道这是试心石啊?”
我点头:“当然知道。”
他额上青筋都跳出来了:“试心石上怎麽能做别的事。”
我微笑著说:“那你好好站著,我陪你聊会儿天。”
旁边有钜石桩,我随便拣了一根坐著:“真奇怪的规定,做门武便做,为什麽还要人在这里罚站呢?”
拿出元气丹吃了一颗,问他:“你要不要?”
他转开眼不搭理我。
不理就不理吧。我从腰里摸出一本裁缝技能书,二级,书名《天衣无缝》。照我说练什麽技能都不能单一,光做兵器也很无聊,得空儿学学裁缝也是用得著的。
不过……腰包始终装的东西不算太多。
而且总给人一种不太上档次的感觉。
我低头琢磨著,是不是做出神器级别的储物带来。
比如,空间手镯……
但那又需要去研究首饰学问了。
风吹过满院的竹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忽然说:“莫子锐那把剑,你很花了功夫的吧。”
我点点头:“算是吧。”
因为没经验,糟蹋了不少材料,但是成剑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以後就算做出更好的兵器来,第一次这种又惊又喜的心情,却不会再有了。
“我想要。”
我想了想:“好,回来我先找材料,找齐了就给你做。”
却没想到他说:“我就想要他那把。”
我愣了下,笑出来:“那可由不得我,剑他已经拿去了。你想要,就去他手里抢吧,抢来算你本事,抢不来就认命好了。”
他哼一声,声音不大善,继续站直了不说话。
我怔了片刻,低头继续看书。可是一篇天仙虹衣的制作办法,看了半天却没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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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掉头盔,并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觉得些微的疲倦。
查看过手机和答录机,再看过邮箱。
没有,空的。没人找过我。
悦朋究竟是跑到哪儿去了?
以往就算对别人不会说的话,对我也会说。
可是这一次,似乎连我也走不近他。
翻了半天抽屉,找出半包烟来,幸好还没受潮。律超自己不抽也限制我抽,这一包还不知道是什麽时候的历史遗留。
找著了烟又没有打火机,最後我在厨房的灶上点著了烟,深深吸了一大口,可以感觉到烟尘的颗粒无微不至附在粘膜上肺腔里。
就是喜欢上这种慢性自杀的感觉。
我和悦朋一起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各种生活习惯好的没话说,一样不许我抽烟。理由很充份,他是病人。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站不起来。
那段时间我们整天整天在一起人,他说秦浩,我说律超。
他总是说,要不是该死倒霉的出车祸,他早在德国,和他的浩子勾肩搭背继续同居了。
我很不厚道的泼他凉水:同居?还真是很贴切,共同居住而已,没别的。
他翻白眼,近水楼台总可以先得月的,你懂不懂。
我不懂。
如果说近,我和律超是最近的。
那时候我开玩笑跟他说,要说近水楼台,你老姐和秦浩才是近水楼台呢。
他呆了下,然後笑起来,拿枕头砸我。
如果知道今天会变成这样,那句话我绝对不会说的。
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念著他姐姐和秦浩,拼命做复健,以致於反而病情又倒退。
轮椅,拐杖,拐杖,轮椅。
我掐掉烟,觉得胸口的烦燥无法排遣。
少些东西……
那段我想不起来的时间,还有,和悦朋到底是怎麽认识的,我是因为什麽而喝醉酒跌进湖里的……
一切都象是被一把牢固的锁扣住,我怎麽也看不到。
悦朋有时候会偷偷看我,在我发觉时又转过头去装若无其事。
但是他没说过。
屋里一股烟味儿,律超回来肯定要骂人。
我推开窗子,拿过空气清新剂喷了两下。
悦朋会去哪里?
总不会去做什麽傻事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风吹进屋里来,烟味被驱散了,但温度也降下来了。我伸手去关窗,一眼看到律超的车已经开进来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这句话,真是个噩梦。
悦朋曾经说过,什麽是爱呢?
爱就是想放手的时候,却无论如何发现自己没法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