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自南(10)
她不敢在卧室里换,也不敢磨蹭了,随便拎了一件红色连衣裙,踮着脚尖出了卧室。
飞快换了衣服,想了想,还是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才提着一双大约一寸高跟的小皮鞋,拎着包,轻轻打开门,出去以后她才敢穿上鞋,而后飞奔进电梯。
直到她沐浴在亚热带地中海气候潮湿的阳光里了,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跑出来了!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摇头,知道的她是来度蜜月,不知道的该以为她是被绑架了吧……
第一要事就是找了一家甜品店,先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在街上瞎逛。
这才是她想要的感觉,或和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或驻足具地方特色的小店像贪婪的孩子看个饱,或拐进僻静的街道,仅仅凝视有着深厚历史的墙壁,仿佛都能闻到十六世纪的气息,或走进某个可爱的咖啡馆,跟热情的意大利帅哥服务生说说话,听听咖啡馆里的故事,透过玻璃窗静看外面的鸢尾花。
宫殿、教堂,她一个、一寸也不想错过,可惜,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她还要去美术馆,这才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时间和跟晏大叔一起的时候比,简直真是如飞啊!
一个下午都在美术馆,可是,直到闭馆了,她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肚子饿得咕咕叫,按理应该去饱餐一顿的,但是她怕赶不及。
又买了一大份冰淇淋填肚,就直奔歌剧院了。
“你好。”
她刚坐下,身边就有人用中文低声说。
她惊讶,一看,站在旁边的是个年轻的中国男子,看年纪二十四五?不会比她大多少,五官很好看,有种西方人棱角分明的感觉,大约是光线的原因,眼睛黑得很纯粹,只是,隐隐约约的,带着些忧郁。
☆、第15章 晏梳秋鬓白 闲坐暮山青:翡翠
她很少对男生留意,也从不像有些女生那样,对着帅哥犯花痴,可以说,迄今为止,她在男人身上目光因眼前一亮而停止超过一秒的,只有她家晏大叔。可是这个人,尤其是他的眼睛,却如有一股吸力一般,将她的目光给黏住了。
“你好,你是中国人?”不过,她到底是许自南,从小的教养会适时冒出来提醒她,盯着别人看,特别是盯着男生看,是极不恰当的行为。而自己之所以失常,大约是因为,在异国他乡见到同胞格外不一样吧,她如是想。
听了她这话,也许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那男子好像脸色微微一变似的,那抹温和的笑也如挤出来一般,“是的,我是。请问,我的座位是这儿吗?”
他拿出一张票给她看。
她看了一眼,笑笑,“是的,就是这儿。”
“哦,谢谢。”他收回票坐了下来,朝她略显羞涩地一笑,“我的意大利语不太好。”
“没关系,音乐是没有国界的。”她低声说。
两人很快都不说话了,因为演出即将开始。
如她所言,音乐没有国界。那些经典曲目,虽然在电视电台网络及各类演出中听过无数遍了,但这一晚,还是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无法形容旋律在耳边、在脑中、在胸腔澎湃撞击的感觉,只知道,灵魂已然脱壳而去,最后一个音符落定的时候,是震耳的掌声将她拉了回来,她才恍然,原来,她仍然在尘世里。
身边的人递过来一张纸巾。
她尴尬得很,转过脸擦了泪,致歉,“不好意思,见笑了。”
“没关系,我也一样。”那人轻和的声音响起。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角也是有泪痕的。
她并不觉得男人在这种时候掉泪而丢人,相反,为艺术流泪的人,在她看来都是值得尊重的人,更难得的是,他还坦然承认,不为了所谓的男子汉尊严故意遮掩。
“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情不自禁。”他说。
她不予置评,只是对他温和一笑,随退场的观众一起起身离座,他也紧跟在她身后一起。
出剧场后,自觉脸上紧绷绷的,还有些泪痕,她伸手揉了揉脸,而她注意到,走在身边的他盯着她的戒指看。
她微微一笑,垂下手来。她这结婚戒指,并非大家都戴的钻石,而是翡翠。
沉而老的黄金戒托,镶的一颗极纯极净透的翡翠。她不懂翡翠,只觉得这东西看起来就像她家晏大叔一样,出土文物一个……
当晏暮青把这个戒指戴在她手上的时候,她除了感觉这绿到极致的颜色衬得她皮肤很好看意外并无其它,相反,还不喜它的老土,而且指环太大,松松的似乎随时会掉出来。是妈妈,斥责她不懂好丑,说,金有价而翡翠无价,她这颗小小戒指,可不是一个数字能衡量其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