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蔷薇(11)
结束后,沈淮之在黑暗中抱了她很久,又打了个哈欠问:“困不困?”
她说:“不困。”
她甚至很精神,躺在他怀里忽然又说:“我饿了。”
夜里十一点,楼下购物中心已经关门,稀稀拉拉的人群也很快消散,沈淮之带她去了一家烧烤店觅食。
是啊。
那个时候的沈淮之,会因为她一句“饿了”,便在午夜带她出门觅食。
吃完,林以桉牵着他的手往酒店走。
午夜夜晚更深露重,凉风轻拂着她绽开了笑容的面颊。
她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脚下轻快得蹦蹦跳跳起来。
她那天很快乐,快乐到像踩在云端,她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快乐下去。
路过音乐喷泉,林以桉说:“晚上八点这里会有音乐喷泉,但我一次也没看过。”又抬头看他,“你看过吗?”
沈淮之没答。
这个项目他当年负责到一半,因为家族内部斗争,被公司发配到边疆开疆拓土,直到如今才被召回。
音乐喷泉的设计他全程参与,但建成之后还没看过。
沈淮之问:“怎么没来看?”
林以桉说:“拍戏太忙了,根本没时间的。”说着,林以桉眼眸低垂,小小的年纪,却有着大大的惆怅……
沈淮之笑了一下:“想看吗?”
林以桉说:“想啊,下次可以带我来看吗?”
沈淮之问:“现在想看吗?”
林以桉愣了一下。
沈淮之拿出手机给人发信息,过了一会儿对她说:“我问问,但不一定。”又过了一会儿,“得等一会儿。”
林以桉抬头看他:“真的假的啊?”
沈淮之摸摸她的头,笑着不说话。
林以桉又惆怅道:“可是已经十一点了,这样对员工不太友好……”
同样是资本家们的韭菜,她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沈淮之笑道:“给他们发奖金。”
那个午夜,喷泉启动。
水流像一个个小人随音乐而摆动舞蹈,最后一次,又直冲云霄。
她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扼住了喉咙,快乐得有些喘不上气。
林以桉两手环住他脖子,整个人像一只小猴子挂在了他身上,抬头看着他眼睛。
他两手插在裤子口袋,低眸垂睨她。
他眼睛里倒映着背后音乐喷泉五彩斑斓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也摸不透。
她那一双瞳孔,却像一汪清澈泉水,一眼见底。
认识沈淮之后,她仿佛从地狱升入了天堂。
脚下像踩在了云端,软软的没有真实感。
像一场华丽的美梦。
辉煌绚烂,目不暇接。
但有人说——
来得突然的激情和狂热,退下去的速度也同样惊人。
这才一年,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东西变了气味。
车子缓缓在购物中心前驶过……
她年长了一岁,又跟了沈淮之一年。
沈淮之给她打开了一扇大门,一个叫资本的大门,或者叫阶级的大门,耳濡目染间,她“成长”了许多。
当年,她看到的只是一座漂亮的音乐喷泉,一道风景。
而如今,她每看到一个建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
它会值多少钱?
这个购物中心,盛安出手了35%的股份,回笼资金20多亿。
但这在盛安偌大的商业版图里,在那下得密密麻麻的棋盘上,却也不过一粒小小的、不大起眼的棋子。
而沈淮之,是操纵这盘棋的幕后棋手。
每思至此,她都会问自己——
那个每晚睡在她枕边的男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当年她赤诚天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以大言不惭说“我爱你”,而如今,她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那句“我爱你”……
她想说出口,好像又不太敢了。
-
过了一会儿,车子路过购物中心,在星光小区门口停下。
同购物中心的繁华相比,这一带显得朴素无华得多。
挺老的一个小区,宾利车停在门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以桉拿钥匙开门,进了门,先是一股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她两周没回来了。
之前课程不紧时,她中午会回来睡个午觉,不过最近排练忙,中午吃了饭,连睡午觉的时间也没有。
林以桉打开窗户通风,便在沙发上坐下。
硬硬的老沙发,坐着却格外舒服。
在洛山别墅,她像一只被关在珠光宝气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在这儿,她却是一只游进小河里的鱼。
如鱼得水、自由自在。
有人说,男人是女人脚上一双鞋。
漂不漂亮,别人知道;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沈淮之大概是一双满钻细高跟,华丽、昂贵、堪比天价;他也试图叫她舒服,但她还是觉得她的脚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