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34)

作者:带带带太监

她喝了一口米汤,缓缓埋下头,柔软的唇瓣相贴,一点点将米汤渡进去,她垂着眸,不敢看阿奴哥哥的脸,却不知道,木板床上的人眼睫轻轻颤了颤。

唇齿相贴的瞬间,阮呦睁开眼,对上陆长寅半开的双眸,漆黑的眼含着缱绻温柔。

阮呦的心跳骤然变快。

他嘴角似轻轻牵起,微仰下颌,唇瓣贴着她,轻轻摩挲着。夜色沉沦,阮呦的杏眼蒙上一层薄雾,湿漉漉的,却让人悸动不已。

阿奴哥哥。

夜色为托,她乖巧地阖上眼睛,迎合着他,阿奴哥哥吻得很用力,很急切,像是在求证什么。

他很霸道地细咬着,吮吸着,让她觉得细细麻麻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润的唇离开,那双漆黑的眸从希冀变成绝望,从温柔变得凉薄。

陆长寅阖上眼睛不再看她,那些痛苦的回忆接踵而至,屈辱,不甘。

“阿奴哥哥……”

“滚。”

暗哑的嗓音带着决然,他浑身上下充满尖锐的刺。

阮呦面色煞白。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感觉她同阿奴哥哥离得更远了。

“阮呦,你别对我好了。”陆长寅神色痛苦,喉咙腥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救你,我会直接杀了你。”

他说得狠,但阮呦听出来了。

他是在求她,求她不要对他好。

阮呦眼眶渐渐泛红,“阿奴哥哥……”

陆长寅阖上眼睛不去看她,手紧紧地抓着尖锐的木刺,拳头泛白,木刺扎进手里。

他试过了。

不行的。

阮雲看着阮呦唇瓣红肿,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生出浓浓的怒气,他握紧拳头就要过去,却被阮呦拉住。

“放开!让我去教训那个臭小子,他凭什么!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弄自己妹妹,作贱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妹妹。

不喜欢就断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给呦呦留念想,她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他的呦呦那么好,那么乖,却为了他哭过这么多次。

“哥哥。”阮呦的声音里带着祈求,“是我错了哥哥,我以后不喜欢阿奴哥哥了,不喜欢了。”

阮雲的拳头一次次捏紧又一次次松开,如果陆长寅没有受伤,他一定要揍他,往死里揍。

他看着不为所动的陆长寅,心底暗暗发誓。

以后一定要给妹妹治好身子,让妹妹嫁得风风光光,绝不可能再让他们有半分牵扯。

桐县外一座废弃的城隍庙里视线昏暗,地上堆着厚厚的茅草,屋檐四周皆是厚厚的蜘蛛网,外面日头大,烈日顶在头顶晒,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中暑。

阮家跟在其它的流民身后,打算进城隍庙里找个角落歇息一日,避避太阳。

自凤岭谷遭了那场祸事后,逃荒的队伍大多散了,大家都没了粮食也做不到彼此信任,挤在一起还会担心身边的人下黑手。

阮呦一行人推着手推车进破庙的时候,没有想到遇见了熟人。

阮呦看着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程小翠,心底复杂难言。

“呦呦,我父母全都死了,都是被土匪砍死的……”程小翠抓着阮呦的袖子呜咽地哭着,回想起那晚的恶梦,饥黄削瘦的脸上惶恐不安。

阮呦抿着唇,嘴角苦涩。

跟她说又能如何呢。

她爷爷也死了,二婶也被掳走了,二叔的腿也断了。

“呦呦,你救救我吧,”程小翠呜咽出声,“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不是吗?”

“我怎么救你?”她连自己都不能救,阮呦阖了阖眼睛,心底微酸,又有些不忍,再问了一次,“小翠姐姐,我送你的荷包呢?”

程小翠用袖子擦干净眼泪,见她提起荷包,心里一喜。

她知道阮呦心最软,她一定不会不顾念自己与她交往多年的情分。

“呦呦,我很喜欢那只荷包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但是逃荒的时候忘记带走了,我想起来那只荷包就躺在我枕头边上,我每天晚上都看它的,我记得,那只荷包是你在我生辰送我的,你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你说好姐妹要用一样的东西……”

看着她絮絮叨叨说起从前的事,阮呦柔软的心却渐渐凉了。

她给了她机会了。

若是她说带了,弄丢了,也好过这般拙劣的谎言,也好让她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一厢情愿。

阮呦阖上眼睛,“小翠姐姐,我救不了你。”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烂好人了。

程小翠眼眶微睁,木讷良久,似从来没想过阮呦会变得这般狠心。

她明明是只要她有求就该应的,只要她有难她就该帮的。

“阮呦,你心真狠。”程小翠后退几步,红着眼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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