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厂花抢亲了吗(4)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叶妙安心中默念,把那下阙补了上去。一时间心潮澎湃,整个世间都褪了颜色,只有手中的纸热的快要烧起来,烫到她心里去。
妙安活到这么大,也没干过私授手信这么出格的事情。她握着这信,放进首饰匣子里,又慌慌张张地取出来,最后还是叠的小小的,塞进随身香囊,这才踏实坐下。
左等右等,春兰始终没有回来。院里空空荡荡,只有树叶被吹动的沙沙声。叶妙安有些奇怪,又怕过了给田夫人请早安的时候,于是一个人出了门。
刚转过廊下不远,却远远见田夫人带着大姑娘叶妙婉,合着五六个丫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叶妙安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遇上他们,急急地行礼:“我正要去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是要去何处?”
田夫人笑得一团和气:“且跟我来。”
叶妙安一头雾水地跟着走,越走,这路越是朝向后门。不多时,就看见一个头戴平巾身穿交领袍的小火者,正垂手站在门房边上。
见着田夫人领着叶妙安来了,那小火者笑道:“这可是二姑娘?真真和韩尚宫说的一样,出落的水葱儿似的。接姑娘的车已来了,这就随杂家进宫吧。”
叶妙安惶惶然,怎么这样突然?竟连个招呼都不打。
丫鬟玉娟从后面轻轻一推,道:“姑娘可是高兴坏了?愣着干嘛,还不上车。”
“我要见父亲。”叶妙安扭头,四下环顾,似乎想抓住什么,可身边一个替她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衣物还没收……春兰呢?”
大姑娘叶妙婉掩嘴笑道:“宫里头什么没有,那绫罗绸缎比咱家只多不少,还能短了妹妹的不成。”
田夫人扫了叶妙婉一眼,叶妙婉诺诺地住了口。
田夫人转身吩咐丫鬟玉娟,亲手取了一块锭银,隔着绢子递给那小火者:“一切就有劳公公了。”
对方眉开眼笑地接了银子,立刻扬声道:“二姑娘,这可是大喜的事,别叫杂家动手,自己走吧。”
叶妙安被前后左右的人裹挟着,脚下茫茫然移动着,临到跟前,被猛地推进了车厢里。
驾车的缰绳一抽,带着眼罩子的马儿受了痛,撒开腿狂奔,在地上扬起一道灰尘。半晌,才徐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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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叶妙安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叶妙婉抿嘴一笑:“还是娘这招清奇,快刀斩乱麻。”
她生的不丑也不美,蹙眉细眼。因着有个样貌出众的妹妹,自己便只能走淑娴路子。只是这忠厚模样顶的久了,偶尔还是有些不甘冒出来。
田夫人依旧面目慈祥:“她不进宫,你的婚事为娘总是不踏实。男人都是吃不着的香,二姑娘又是狐媚子生的,不去个让张大人死心的地方,难免以后生事端。”
“只是……那宋姨娘说……”
田夫人打断她的话:“你听那货诨说什么。我罚她在宗堂跪着,便是让她明白自己身份。”
她缓了缓,继续道:“你既嫁了张家,只管一心一意伺候着。生了哥儿姐儿,便是长房嫡出。任谁也翻不出浪来,又有哪个能有你尊贵,还怕个野路子的妖精不成?”
田夫人摸了摸胳膊上的翠绿镯子,凉丝丝,水一般的润。方才那话既是说给叶妙婉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前堂是老爷的,后宅就是她的天下。今天的事,就是老爷知道了,也得不着理,最多呲达她几句。她熬死了老太太,熬疯了曾经最受宠的张姨娘,如今谁也骑不到她头上去。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是母夜叉,谁要守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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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在不甚平整的青石路上,颠簸的辚辚作响。叶妙安颔首坐着,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
不知张大人得没得到消息,赶不赶得急救她?要是赶不及,自己该如何是好?就是张大人来了,想必也无计可施。事到如此,也只有为叶家尽忠了。
未知的路在叶妙安的眼前模模糊糊的散开,好像在漆黑的夜里没有掌灯的狂奔,她只隐约感觉到,每一条都是死路。她的手紧紧捏住了香囊,像是捏住了仅存的一点生念。
车行了不知多久,突然间,只听“刺啦”一声!
俊马受惊嘶鸣,一阵急停,把叶妙安甩在了车板上。
“来者何人,还不避让!”车外马夫合着小火者怒斥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就是几声惨叫,然后四下一片寂静。
叶妙安狼狈的爬了起来,偷偷撩开帘子,却见那两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被抹了脖子,一个被捅出了个血窟窿,都已然死在车边。
她吓得捂住了嘴,生怕冒出一点尖叫声,浑身颤抖着摸摸索索手脚并用地朝车门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