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120)

作者:千溪雪湖

尚如卿从来没想过尚如兰是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人。这些怨憎在她心里究竟藏了多少年,竟会让一个温婉大方的人变得如此咄咄逼人,面目全非。尚如卿一时之间愕然无言,不知作何反应。

然而,尚如兰仍难以自制地发泄着这些无处可去,汹涌而出的感情。

“那倒便罢了。你是我们最小的妹妹,受宠也应该。然而——你明知我喜欢季玄雅,为何夺人所爱?你已经从我手里夺走那么多东西还不知足吗?连我唯一爱慕的人都要占为已有,我不能恨你么!”

原来她的三姐居然这样想她!那时说什么明白理解,还说什么会祝福她,都是骗人的。骗了她,也骗了她自己。

但是——

“你恨的人是我就冲我来,为何去伤害檀珠,伤害熙桐哥哥?”尚如卿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很快沾湿了两袖。可即使她们吵得那么激烈,塌上的谢熙桐依旧半丝反应都没有。

尚如兰收起那副失态的脸面,眼底汹涌的恨意却不再掩藏。与她对视时好像随时会被她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吞没:“我本无意伤害檀珠。是她不好,我只能痛下杀手。我不想杀人,但我不能不杀。呵,可谁又能想到你最后还是赶来了。”

那一声伴着傲慢与自嘲的话语彻底令尚如卿的愤怒到达极点。她抽出发间的彩莲银簪,霍然上前直直刺向尚如兰。可她终究没有刺下去,簪尾抵在尚如兰白皙的颈脖处,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低声咬牙道:“你怎能说这种话?我要杀了你!”

尚如兰先是被尚如卿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正待反应却听到她满是怨懑的话语。尚如兰抬手抓住尚如卿抵在自己颈脖处的手往颈肉里刺入半分,冷冷笑道:“好!你杀。”

血珠从抵着簪尾的地方渗出,尚如卿见状闻言,握着发簪的那只手不禁松了松:“……”

尚如兰知道尚如卿下不了手。她松开尚如卿,依旧冷冷得看着尚如卿,说着更无情的话:“你问我为何伤害桐哥哥?因为我知道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桐哥哥,所以才这么做。”

“你说什么?!”令她震惊的事情已经太多,尚如卿的神色早已僵住,再也变不了别的表情。手中的发簪也无力执持,掉到地上。

“你喜欢的人明明是桐哥哥,却偏偏选择嫁给季玄雅。你究竟想折磨我到何时呢,小卿?”尚如兰向前一步,近到尚如卿的面前,隔着短短的距离缄怨道:“我也想让你尝尝挚爱被人所夺的绝望和痛苦。”

“三姐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最在乎你的人就是熙桐哥哥,你怎忍心害他?”

“正因他在乎我,我才更要去践踏他的感情。这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模样。一切都因你而起,我变得不再是我,桐哥哥也不再是你的熙桐哥哥!”

似乎是她们的争吵实在过于激烈,谢熙桐终是缓缓睁开眼睛。

******

暖炉青烟袅袅,一室暖意流泻。冷风寒霜被挡在紧闭的雕花窗外。已经穿好衣裳的谢熙桐静静坐在桌旁,平日那温润笑意已然隐去,此时的眉眼尽是凝重与沉郁。

他的对面坐着尚如兰。她在他眼中的一如往时那么婉约淡雅,如梨花般素洁,不曾变过。可心底却清楚的知道,她早已经变了。

尚如兰望着暖炉里燃得正旺的炭火,语调疏离:“只差一步,桐哥哥就能成为玉雁公主的驸马。”

谢熙桐动了动喉咙,想脱口而出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辗转的退回去。

他并不知晓个中缘由。只隐约听到尚如卿和尚如兰在争吵,还有沉睡不醒的混沌意识判断,自己身上一定有事发生。而对他下手的人,便是尚如兰。在他清醒的片刻,也不知尚如兰对尚如卿说了些什么,尚如卿哭着跑着离开悦宝斋。

听到她的这句话,谢熙桐似乎明白了:“你说请我帮忙就是让我成为玉雁公主的驸马?”

“是。为此我不惜在你酒里下/药,将你送上玉雁公主的床。”尚如兰答得坦然,并未因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可惜还未水到渠成,就被小卿撞破。”

谢熙桐注视着尚如兰那张熟悉的脸,有那么一刹那却觉得陌生。好像他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她,陌生得似乎从未相识过一般。

“我不明白,兰丫头。你自小就温婉懂事,善良到连一只蚂蚁都不忍杀死,缘何变成这样?”

“你又懂我什么?如若我不学着懂事乖巧,谁还会在乎我,爱惜我?”尚如兰起身,凄怨得看向他:“我从未后悔今日所作所为。事已至此,你唾弃我也好,恨我也罢,从今往后你我便形同陌路,再不相识。”言毕她没有丝毫留恋,头也不回地走出屋门。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