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女帝不早朝(83)

作者:祝臣

公孙玥欢呼雀跃,整个人差点贴在他身上,雪江动也不敢动。

沈雁看着拉住雪江不放的公孙玥,和别扭地红着脸的雪江,心中沉重忽然一洗,心情大好,笼起袖子走出门去。

皓月清光洒在他身上,长风又吹动他的衣袖。

虚浮的脚步声自沈雁身后传来,打碎了思绪。他转过身去,看见月下有女子临风独立,苍白如月,单薄得又像个鬼魂。

“夫人。”他低头,向这位公孙氏的女主人施礼。公孙氏扶着丫头的手,也稍微低了下身子,飘飘悠悠地在他面前站定。

“我夫君请您赴宴。”她用中气不足地说道,凑近了,沈雁能看见那惨白似纸的皮肤上,有格外明显的两道青痕,她的神色也十分倦怠。

“我送夫人一起过去吧。”他道,极尽贵门高子之礼节。苍白如牛乳的夫人看他一眼,压抑地笑了笑,“夫君要您一人过去,”

沈雁心下一沉——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丈夫是什么人,此举有什么意思。

“这样恐怕不妥。”他迟疑推辞,风度翩翩地微笑,“您是主母夫人,家宴怎能不在席上。”

“无妨的。”女人空洞地说。她还是个年轻妇人呢,沈雁想,比自己,比白无忧也大不了多少,可神气却衰朽枯槁,虽然身子活着,魂灵却已经到土坟里去了。

细看起来,她也是清秀可爱的女人——眼珠乌黑,手脚纤细,圆融的鹅蛋脸和秀美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头黑发,披散在肩上,头上又带着茜色的罩纱遮露,显得很是动人。但丈夫让她的美貌变得枯槁,眼睛里没有光彩,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像是游魂。

“席上没有夫人,实在不成礼节。”

沈雁向她聊表歉意,带着芳草离去,从月亭上下来的侍从走在前边为他们提灯,灯火飘飘悠悠,一直连到楼梯上边,他拾级而上,白玉栏杆被灯火染得通透,楼下夏花繁似锦,围拥着假山小亭,将他托在当中。

正对着小湖岸,高踞一座露台,公孙玉荣就在里头坐着,一身新锦衣,面前搁着一壶酒,几个时令果菜。

“公子来了。”他站起身来。沈雁急忙还礼入座,“不该劳动夫人亲自来请。”

“沈公子地位尊贵,怎能就随便让下人去。”公孙玉荣越过坐席为他斟酒,他将杯子拿起来抿了一口,酒很淡,跟他家乡的烈酒不可同日而语,但轻薄凉爽,正应夏时。

“此酒若何?”公孙玉荣期待地看着他,沈雁笑着称许一回,又道,“这几日原来要承您照拂,何必今夜又劳烦赐宴。”

公孙玉荣将手里的杯子搁下,笑道,“小妹说公子诗文才情,五国殊绝,这样的人物,能坐下跟我说几句话,又有何求呢。”他顿了一下,“更何况,小公子以后跟陛下是要在这南方地界长住的,我当然也愿意深交。”

沈雁也停杯,将瓷酒盏往前推了推,轻声道,“家主忘了,我跟陛下,早晚是要回京城的。”

“前儿的消息,长公主赵莞带一万北方人,已经出了重山。”公孙玉荣慢悠悠地说。

“那又能如何?她一日不到京城,一日就还是长公主。”沈雁强作镇定。但她既然敢带五千人入关,就说明沿途诸位城主,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了。重山关到北方的咽喉天涯关,再到芙陵,行军也就不到三个月的路。那么这三个月里,公孙玉荣跟他背后这个大家族,他势在必得。

他坚定道,“有不臣之心者,相信陛下势必会予以扫除。”

“依我看,陛下还是先看顾自己的性命比较好。”公孙玉荣突然语出惊人,沈雁正待变色,他却忽然一挥手,让下人提出个精巧的鸟笼子来。

一只只有巴掌大的小鸟正站在笼子中梳理羽毛,这不是野鸟,它一身翎羽油光水滑,显然常常有人打理,且即便关在笼子里,被众人围看,也无半点惊慌失措,反而用小喙挑去些脱落的细毛,从容地从食罐里取食饮水。它漂亮极了,尤其是胸口,有一块宝蓝色的月形羽毛。

“公子知道这是什么?”公孙玉荣问他。

“愿闻其详。”

“这小家伙叫‘月心子’,是守江出的一种小鸟,每年冬天离开守江,去楚庭抱窝,春天复又归返。去时在哪个檐下,回来时就在哪个檐下,从无疏漏。而且身形小巧,善隐于月色,此地的杀手称‘凤凰台’的,很喜欢用他们传递消息。”

“几天之前,我们子弟在屋檐下捡了一只,从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他递给沈雁一张小纸条,后者打开,却只见勾画改抹,都是暗记,全然无法读懂。他向公孙玉荣投去疑惑的眼神,后者答道,“凤凰台传信,都是暗记,就怕走漏风声,不过万幸,落到别人手里或许是废纸一张,落到我手里,我却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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