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103)
宋宴神色不动,擦擦嘴,语气疏离:“你认为不干不净的地方养了我几十年,而且我也不认为你口里的文家就是干干净净的。既然公事谈完了,我就不逗留了,许小姐慢用。”
许朝有悲从中来,目光所及尽是对他的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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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墨是许朝有怕气氛尴尬请来的救兵。文墨存心慢了几分让两个人谈公事,到电梯口的时候刚好看见宋宴从包厢离开,于是心生不妙,果然进去就看见一个心里被捅一刀的许朝有。
文墨过去将她揽如怀中,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暗恋是件自伤的事,而她目睹了她做这件自伤的事做了十年。
深情重意固然是好,但只对一个人深情重意的气度,才是对爱人最高级的挚心。所以,她并不觉得是宋宴做错了。
不爱她,就不要给她希望,这是他对一个女孩子的感情以最大的尊重。
“哭吧,哭完就换个人吧。”
“你觉得我很坏吧,这种破坏他人的事。”
文墨拍拍她的肩,替好友擦干眼角的泪,“你不坏,你只不过是喜欢着一个人。”
天涯有涯,道别有期。
每个人总会遇到那个非你不可的人,只是不巧,宋宴的“非你不可”,从来都只是那个舒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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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传递信息速度迅速,新的热点燃爆:国外某著名模特任D大外教。
这种新闻捕风捉影,但总有人不明状况,仗着网络充当“正义使者”,仗着法不责众的间隙放肆滋事。新闻标题取得毫无新意,但连上热搜几个小时,且热度有种异常持续上涨的态势,明显是营销号在作怪。
伍寻樱被宋其琛收缴了所有通讯工具,美其名曰:防辐射。
等她好不容易能上网冲浪时,已经是挂热搜的第二天。
她捧着iPad,跑到厨房,“宋其琛,我要给他们发律师函!告他们诽谤!”
宋其琛正卷着袖子给她做夜宵,突然看她进来说了一句话,眼见着她要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去拦住她,“你先别着急,有话好好说。”
“我怎么好好说啊!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伍寻樱快急哭了。
澄澄该有多委屈啊。
宋其琛揉揉她的小脑袋,“诋毁她的人比谁都清楚她的无辜,况且你的澄澄大宝贝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急。”
伍寻樱揉揉眼睛,挥开他的手,眼睛扁扁的,“谁说厉害的人就该不被理解不被偏爱呢?高处不胜寒才是屁话,我就要她美强且不惨。”
怀孕的人真的是说哭就哭,他给她擦眼泪,安慰她:“那你给她打个电话,跟她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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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城沿海,爱刮台风,舒澄清独自坐在小公寓的阳台上,望着都市上分空荡而浩渺的夜空,耳边全是风挂出来的声音。客厅的窗帘像狂风中乱舞的蔷薇花,鲜艳而破碎,凌乱地,肆虐而无休止。
由着一件事又回忆起了另一件事,她的手攥紧,又松开,像在挣扎,也像在妥协。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她接起电话,劈头盖脸的被骂了一顿。
“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有事的时候第一个跟你说,你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大哥我好歹也是一名兢兢业业努力奋斗的律师,你被人诋毁不来找我,你是看不起大哥还是怎么样。你以后还想不想跟我一起住同一家养老院了?”
伍寻樱骂人是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的,音量会随着时间变长而变大,说到最后,舒澄清已经把手机拿的大老远。
好像除了最后一句有点威慑力,其他都是挠痒痒。
她轻笑,“说完了?”
“......”
“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乱说。”伍寻樱有些鼻塞,吸了戏鼻子,“太委屈了。”
舒澄清身形一僵,渐渐陷进沙发里。
以前宋宴说,设身处地,他会替她感到委屈。
她闭眼,松了口气,笑了。
那是一种能回忆起的温度,对话,举动,细节,年岁渐长,那是她的朋友,她的爱人。
冷风倘过她空洞的胸口,她只觉得浑身燥热,渐渐地觉得背部僵硬着,蝴蝶骨下那个漆黑纹身覆盖着的躯体在发麻,一种由电流击中并灼伤的麻痹。
她没由来的讥笑,透着单薄的凉与苦。
看来程家那位哥哥确实看她不大顺眼,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她手机按了扩音,起身找水喝,“本来以前做模特,也是整体被人评头论足的工作。那些人爱说就随他们说吧。”
狗咬了你,你要去咬狗吗?当然不会,不过打狗倒是能试试,只是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