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快乐日(60)

作者:冬减

这是有戏了。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兴奋,忙不迭说起了好话:“你也别怪他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我找人把消息散给他,当天就开车从岭南出发了,听说是会议开到半途中就走的。后来在高速上还被人追尾了,这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

“什么?你说什么?”蒋楚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没告诉你?应该是怕你担心吧,新闻都播了,小事故,就是个普通追尾,好像权责方挺难缠的就是了,不过……“

“我问的不是这个。”蒋楚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岭南?他是从岭南出发的?”

郑瞿徽八百年没回岭南了,显然不可能。

“呃……有什么问题么。”冷柔被她的大惊小怪吓一跳。

“你找到人,是谁?”

“赵研啊,不然呢。”真相大白。

“……”是啊,不然。

病房门开了,郑瞿徽拎着一袋刚配好的药走进来,正对上她的眼。

见她举着电话,想必又是工作上的事,神色一凛正要发作。

蒋楚机敏,和冷柔说了声回头聊,连忙按了挂断键。

男人的脸色这才稍稍转晴,“可以走了。”

蒋楚起身,没走两步又停下,目光落在窗台边,那里放着一个竹编的小花篮,比手掌大些,拎着捧着都很精致,中心花材是她最爱的荷兰扶郎,菊科的一种,算是小众,嫩白如纤丝的花瓣放射性绽开,像是被风打散了的随性,轻渺却坚韧。

有很长一段时间,家里的花就是订的这一种,蒋楚认识这花,也知道街边的花店并不常见。

花篮是郑瞿徽拿来的。

入院期间他变得异常活跃,一天下来的进出门好几趟,每次回来手里总能捎带点什么,有时候是药,有时候是餐点水果,前两天更奇怪,拎着一筐花进来了。

他可不像是会送花的人,蒋楚才问了两句就被他拧着眉心岔开了话题。

现下,所有的怪异都好像有了合理性。

“花……不带吗。”

她想问花是谁送的,到了嘴边很识趣地转了话茬。

郑瞿徽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或者说,都过去这么些天了没想到她还惦记着那篮子破花。

那花怕不是成了精,放窗台边风吹日晒反而愈见蓬勃,跟某些人一样的纠缠不休。

胸闷加气短,他肃着脸冷冷吐出一个字:“带。”

说完,将手里的药袋子电脑公文包全塞进某位病患手里,他倒是两手空空了,拎了个小花篮看着违和又好笑。

蒋楚盯着转身就走的背影,一时无语,随口一句罢了,他生什么气。

步出病房,途径询问台时男人顺手将花蓝搁在台子上,转而牵起她的手往电梯方向走。

后面有护士在问:“先生,你的花篮……”

郑瞿徽转头,嘴角弯出一个笑,解释道:“送你们的,工作辛苦了。”

他对女人总有一套,蒋楚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那谢谢了。”小护士被他勾得脸庞一晒,喜笑颜开地收下了。

她还没见过这种花呢,真漂亮。

某人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停车场,甚至连帮开车门这种事都面面俱到。

“我以为那花是送我的呢。”哪壶不开提哪壶。

蒋楚就是故意的。

郑瞿徽轻睨了她一眼,只当是没听到,并未作声,侧身从后座拿了个枕头递给她。

就大众理解的那种枕头,方方正正比正常尺寸小一点,浅蓝色,规整……和普通。

“干什么。”她问。

“垫着。”把枕头放在她的腹部,再系上安全带伤口不至于被勒到。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她又不是孕妇。

系安全带的手忽然一顿,郑瞿徽抬眼,眸光直白不设防地望进去。

他凑得很近,呼吸缠绕,烧灼感由心脏延续到伤口,蒋楚有一瞬怯懦,往后退缩的刹那,男人的唇舌覆上她的,热烈的卷绕,沉默里伴随着沸腾后的叫嚣。

蒋楚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幻听了,明明寂静无声,停车场是,车里也是,可为什么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很吵闹很疯狂。

“郑瞿徽……”她软软地叫他的名字。

没办法呼吸了,接吻变成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他笑了,没有出声但她知道,窒闷的空气从他咧开的嘴角缝隙里钻进去。

骤然清醒,蒋楚找回了窍门,水润的舌尖勾着他的,是她熟练惯用的那一套。

真心不过三分钟热度,郑瞿徽一直知道她有多善变,稍不察觉就是错过。

松开手,空出一段距离,车窗开了一半,阴凉的风从窗外飘进来。

温热的旖旎被吹淡了大半。

男人浅嘬了几下她微微嘟起的唇瓣,对上那双水雾朦朦的眼睛,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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