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归来时(80)

作者:赏饭罚饿

“我?”燕山短暂地顿了须臾,仍旧是一副不在意的神情,“我对这个没兴趣。”

“哦,是吗……”他若有所思地抱臂颔首,接着似瞧见了什么,“月姑娘!”

燕山当即一怔,几乎是有些仓皇地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

他额上的一根青筋突突跳了跳,眼前的白上青正好整以暇地祭出一个极为欠扁的笑容来,“不好意思,骗你的。”

燕山忽然觉得从前无端看他不顺眼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这么怕她干什么?”此人似乎深谙哪壶不开提哪壶之道,偏要不依不饶地把话挑明,“莫非……是认为这招亲自己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两难又尴尬,所以刻意避着她?”

话音落下,燕山已将眼光投向别处,极不屑地丢给他一声嘲讽,像听了个笑话,“我避着她?”

“她嫁不嫁人,关我什么事,我避她作甚?”

“其中的缘由那得问你自己咯……瞧瞧,你既不曾报名,一大早跑来这里,图什么呢?”

燕山:“你不是一样?你图什么?”

“当然不一样了,我是‘身不能行,心向往之’,只好来看看自己的情敌们,感怀自身。”他一挑眉,“难道你也是看情敌的?”

燕山:“……”

白上青刚要再调侃,眸色蓦地一动,“月姑娘,你来啦。”

他终于不胜其烦地皱眉,“你到底有完没完。”

背后一个清润干脆,分外耳熟的嗓音倏忽响起来:“什么‘有完没完’?”

燕山微微怔愣,他松开抱怀的手转身侧目,观亭月竟真的从数丈开外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而行。然而此时要走未免过于彰明,他只好立在原处。

“白大人。”观亭月走近时问了声好,又奇怪地打量他俩,感觉这二人能凑在一块儿聊天实属罕见,“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燕山率先开口,“随便聊聊罢了。”

然后他貌似很不耐的样子,带着几丝遮掩的意味:“唉,你这个破事到底要折腾到几时,还启不启程了?”

“快了。”观亭月倒也不计较,“我一会儿去把最后这场处理完,应该今日之内就能结束。”

他听了没说好,亦没说不好,不过很轻地“嗯”了一声,别开脸错身走了。

“奇怪。”观亭月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瞧了片刻,“他到这里,原来不是找我的吗?那他是来干嘛的。”

白上青高深莫测地一笑,“谁知道呢。”

她收回视线,“对了白大人,我正想去寻你来着,可惜这两天总有意料不到的事要忙——那日的命案不知现下进展得怎么样?有凶手的线索了吗?”

提这个,后者无奈地摊手,“说来真是惭愧,我至今还没什么头绪,倒是已派人去城外排查寻访,希望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若是外乡的旅人,身上又失了路引,要查案子的确不容易。”她安慰道,“你刚到一处,地方人情万事不熟,受阻也是人之常情,慢慢来,急不得的。”

“哎,还要你安慰我,实在越发让我惭愧了。”白上青摇头,自嘲了两句,“月姑娘是打算上场吗?”

观亭月不明所以:“嗯。”

他隐晦地一眨眼,“那最好戴个面巾,‘美人如花隔云端’,比武招亲么,自然得遮一遮才够雅致。”

尽管不太能理解上台打架需要哪门子的雅致,她进场前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找人讨了块白纱挂上。

“咚”的一声震耳之响。

擂台旁的大红鼓被年轻的商行伙计敲得喜气洋洋,小青年笑容满面地拖长尾音:“武——试——开——始——”

白上青揣手于袖内,犹在场外观战,鼓声的余韵约莫才落下几弹指的时光,一股烈风裹挟着一个满地打滚的人从他耳畔擦过,一直滚到了长街的对面,待撞上酒家的招旗才终于停下。

他在周遭如死寂般的沉静里悄悄拿食指挠了挠眉心,低语说,“好在让她蒙了面巾哪……”

*

燕山出了庙会场。

彼时的坊巷街桥已一改前几日的慵懒散漫,余氏商铺再度活跃起来,这次打的便不是东家夫人寿比南山的旗号了,大小店面里的小官们正扯着嗓子喊:“为祝咱老爷的亲妹妹顺利招得良人佳婿,店内所有彩瓷一律买四送一——”

他一个上午漫无目的地闲逛,走了一路就听了一路。

看样子观长河贴告示搭场子,闹得大张旗鼓,沸沸扬扬,也不全是为了给她招亲,借机赚银钱才是本来的意图吧。

燕山在一家茶摊前落座,他早晨没用饭,想着且吃些茶点垫垫肚子。

小二欢快地给他擦桌,回头朝厨里报菜名,举止热情至极,燕山真怕他下一句就是:“客官,我们店给东家妹妹招夫婿贺喜呢,满百文能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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