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归来时(85)

作者:赏饭罚饿

因此余青薇直觉有哪里不好。

“我早上派人到庄子上去问, 管事的说,长河昨天是到外宅拿过什么东西,但正午用完饭便匆匆返城了。”

“如今各处店铺都打听过,商会、商行、钱庄……放去的人折返全说没消息, 我才想着到你这里来看一看。”

那就只会是在回城的途中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一点, 观亭月的眉从微波轻漾变作了狠狠一皱。

“既然这些地方没有线索,八成是路上起的变故。”燕山自擂台上走下来, “不妨沿途找一找,说不定会寻到几个目击者。”

他的提议不无道理。

观长河离奇失踪, 这可笑的招亲大会自然办不下去,被临时仓促叫停。观亭月撇下一脸焦头烂额同人群解释的余管家,找伙计牵了匹马, 势如风火地直奔城郊。

路是官道上的一条分支, 走的行人不算多。

他俩马背上滚大的,同样骑得快,在前面见人就问,而余青薇毕竟长居深闺, 坐着车不久便落后一截。

“三十五上下的锦衣青年人啊?”

歇脚的小茶寮外,卖杂色瓜果的几个老翁皆是长驻的摊主,闻言就有人摸着下巴深思。

“——是有这么个人。”一旁的大爷接过话,“昨日在我篮子里挑了两个梨,还跟咱们说,十里外的集子上有户人家要办喜事,让我们过去卖果子呢。怎么你给忘了?”

他最后问的是那老翁。

这三句不离老本行的臭毛病……确实很像大哥的做派。

观亭月忙又开口,“他之后往哪里去了?”

“他嫌路远,要抄小道。”大爷给她指了指,“喏,就进了那片竹林。”

观亭月顺着方向一望。

幽深的绿竹成片掩映,竟连半寸阳光也看不见,微风一吹,满是青暗之色在里面摇曳,静寂得像一眼探不到底的古井。

“好,多谢。”她二话没说一拽缰绳,掉头驱马前行。

燕山在旁看了,极自然地跟上去。

林子不知长了多少年,竟生得如此茂密,置身其间,连近处的小贩叫卖声也隔绝了,四面八方弥漫着萧索的风涛与清脆的马蹄。

静得未免有些鬼气森森。

或许也正是由于这缘故,纵然是条近路,素来走的人却很少,观亭月甚至能清晰地瞧见一串蹄印在视线里延伸出去。

“大哥昨日骑马出门,应该是他留下来的。”

燕山随意地嗯了声,继而微微颦眉:“满地都是树叶,你那马掌带锈了,走这种路自己小心一点。”

林中的泥地湿气很重,有些地方的枯叶积了大概两寸来厚,她座下的又是匹瘦马,跑得并不算稳。

燕山本想说要不要和他换乘,却冷不防刮来一阵秋风,四野的青竹忽然落下一大把,飘雪般的辗转起伏,在他们疾驰过去的瞬间,扬扬洒洒地擦着观亭月的肩头和发梢。

仅这么一晃眼,他便错过了说话的时机。

即将行至竹林尽处,身侧的观亭月倏然收紧缰索,形销骨立的坐骑一声嘶鸣,在原地刨了两下蹄子。

只见不远处正是山道拐弯,斜里曲长的老松下竟拴着一头毛色鲜亮的白马,正孤零零地甩着尾。

这畜牲一天一夜没人照看,又苦于被困在方寸之处,几乎把身下一圈够得着的草全啃秃了,露出颜色分明的地皮来。

“这是大哥的马?”

观亭月走上前拍了拍马脖子,后者则哀怨地拿脑袋拱了拱她腰间的水袋。

“养得如此健硕,鞍蹬也是用的上等皮革,应该八九不离十。”他说,“待会儿让余家大小姐再认一认。”

从竹林出来的蹄印就此中断。

周遭荒凉冷清,鲜有人至,并没发现观长河的行踪,亦不见有打斗过的痕迹。

他把马留在了这里,人呢?

难道凭空消失了吗?

观亭月和燕山在附近搜寻了一圈,只看到远远的有间破旧屋舍,除此之外毫无异样。

落了有两里距离的余家车马终于追了上来,余青薇下车打量那匹青骓,随行的一名仆役约莫是对郊外熟悉,解释道:“那木屋从前是个小酒肆,也供旅客歇脚的,不过生意总是萧条,如今已许久没人住了。”

她点头,“去瞧瞧吧。”

小院落门庭干净,未见立酒旗,不过屋后确摆有数十只大缸与木桶,桶中空空如许,观亭月掀开塞子,内中还爬出一两只种类不详的怪虫。

她探头嗅了嗅,隐约闻到一缕极淡的酒香。

“好拙劣的米酒。”燕山站在一口敞开的酒坛前,曲指敲了敲坛身,“我算是知道这破酒店为何无人光顾了。”

仆役附和着笑笑,跟着他俩在破屋中转悠,“酒水不好喝,地方也挑得偏僻。整日下来都不见得有三两行人呢,哪里做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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