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没有谱(44)

作者:佼僚

梁文远沉默良久,阖眼喟叹道:“我不能回国子监,国子监里有他们的人了。”

这话一出,大理寺官员便提起笔准备记录供词。

“那一日,国子监监丞刘岿大人找到了我,说想让我帮他个忙,刘大人是皇后娘娘的妹夫,太子殿下的姨丈,我岂敢不帮?”

“哪一日?”

“冬月十六。”

那日正是宫宴后第三天,李怀己来访澄晏园。

李怀己示意他继续,梁文远又道:“刘监丞当时说让我帮忙做个证人,事成之后,明年举荐我做国子监律学博士,但并未说做什么证。我求官心切,就应下了。”

“冬月十八那天中午,刘监丞急急忙忙地找到我,让我立马去衙门报官,就说看到有人带着兵马去了社稷坛。”梁文远看了李怀己一眼,斟酌道,“他说让我把人带过去,让他们看到二殿下跟齐王世子在一起,便算完了。”

“中午什么时候?”李怀己又问。

“未时三刻,正是国子监内午休的时间。”梁文远答道。

陈清湛淡淡一笑道:“十八日午时,你妹妹在西街险些被杀害,多亏二殿下相救,你反而要帮人污蔑二殿下。”衙门的人只知道李怀己送去了两个人牙子,他没必要去和李怀己扯上关系,便把功劳都推给了李怀己。

“他们那时、那时便想杀她?”梁文远按住头道,“不对,这事不对。刘监丞步履匆忙,不像是事先知晓兵马去了社稷坛的样子,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二殿下的行踪才临时决定去社稷坛?害我小妹、害我全家的会不会另有其人?”

梁文远怀疑的也是陈清湛他们怀疑的。那日去永宁坊实属偶然,如果不是小丫头故意引路,那就是在他们去永宁坊的路上时,刘岿得到了消息。在此之前,刘岿的人不是跟着李怀己就是跟着陈清湛。准备杀害梁文远妹妹的人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梁文远被带下去后,李怀己问旁边的大理寺卿:“大人,刘岿捉得捉不得?”刘岿背后是王皇后,王皇后手里有太子李怀廉,平常是没人敢得罪他的。

大理寺卿忙道:“殿下受陛下之命查案,刘岿当然捉得。”

几人还未退下,便有人来报,道:“启禀殿下,启禀大人。牢里那个今早从黑市捉来的人坐不住了,说要见大人。”

盗二皇子妃墓之事关系到恒州齐王府,陈清湛和陆微言便继续在堂上旁听。

那人身形矮小,戴着粗重的锁链颇为不协调,将将站定便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堂上的人,可惜尚未看完就被狱卒按着跪了下去。他这才反应过来,磕头道:“小民何友,人可何,朋友的友,犯了在黑市做买卖的错,特来向大人请罪!”

陈清湛神色不改,可自那人上来时便攥紧了拳。陆微言见状,便轻轻地按了按他的衣袖。

何友避重就轻,就得还是最轻的罪,李怀己淡淡道:“就这?”

何友认得,这人正是早晨在自己摊上看了两眼,便命人把自己捉到了这儿了的人。他低着头,眼珠子左右骨碌,想着该答什么。

“在黑市上做买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我怎么偏偏捉你?”李怀己问道。

何友茫然道:“这……小人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你摊子上的东西,哪儿来的?”

何友“恍然大悟”,嘻嘻笑道:“那些玩意儿是我前几日买来倒卖的。”

这话一出,就是怎么都审不下去了。李怀己直直盯着何友,他也不露怯,挠头傻笑道:“小人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头。”

陆微言起身,掏出一物,问道:“你可认得这个?”

她手中拿的正是白虎牌。

何友看到白虎牌,神色一变,仍摇头道:“不认得。”

“不认得?”陆微言笑吟吟地绕出小几,拿着白虎牌走到他面前,“你盗取此物赠予朝臣,企图挑拨齐王与朝廷的关系,你居心何在?”

何友慌忙摇头道:“这,这不是小人干的!”

“哦?有人指认,我们才能这么轻易捉到你,你的意思是那人说谎?”李怀己会挑拨,她也会挑拨。

何友看到白虎牌时便以为自己的东家出了事,听到这儿,又知道自己非但逃不过,还被那人当作替罪羊,忙解释道:“小人就是个挖墓的,能有什么挑拨朝廷跟齐王的心思?小人不过是收了钱替人办事。谁知这贵人出了事竟全推到小人身上,贵人命贵,小人就命如草芥吗?”

陆微言道:“你可知那人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能污蔑的。”

何友气道:“什么身份?不就是御史大夫王承?仗着国舅爷的身份才有如今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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