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缘/十色+番外(320)

作者:玉骨钢心

可是我手上的碳笔却不听我的话,不是深了就是浅了,不是长了就是短了。于是我就画了擦擦了画,真是画到第三天,才算把几个鸡蛋给画了出来。我就拿给王清堂看,他还是什么也不说,还是让我拿给大家去看。我就又拿给妈妈看,马木兰看了就说:“画的是鸡蛋吧。”

我听了就高兴得不得了,又跑去给我哥哥和弟弟看,他们也说是鸡蛋,我高兴极了,就回去对王清堂说:“大家都说是鸡蛋了!”谢谢您在17K都市频道订阅十色!

王清堂听了就说:“是鸡蛋了,可是你能分得清每个鸡蛋的差别吗?现在问题是,你画的每一个鸡蛋都是一个模样,没有差别;从现在起,你就开始找鸡蛋和鸡蛋之间的差别,并且把它们都画出来。”

我听了就说:“您不会就让我画一辈子鸡蛋吧!”

王清堂就说:“你要是在画蛋上过不了关,就是画一辈子也成不了真正的画家。”

我听了王清堂的话也反驳不了他,就只得又去枯燥地去找鸡蛋和鸡蛋之间的细微差别,并且把这种常人看不见的差别用碳笔,用黑、白、灰给表现出来。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画蛋是绘画启蒙的必修课,连艺术巨匠达芬奇都是从画蛋开始他的艺术生涯的。

从那以后我的绘画就开始入门儿了,等我把鸡蛋画得“一个是一个”了,王清堂又让我把家里的坛坛罐罐摆在一起画,等这些东西也都画得“一个是一个”了,王清堂就让我试着去画自己的左手,然后就画镜子里的自己。等把自己画得“像自己”了,就又去画我的哥哥、弟弟还有胡爱兰(胡爱来是我母亲收养的一个孤儿,后文有详细交代),当然还有我母亲马木兰。

等把他们也都画得像他们了,我就对王清堂说:“让我来画您吧。”

王清堂就说:“我嘛,你就不必画了。”

我就问为什么。他就说:“不是我不让你画我,是因为我没时间让你画我了。”

我又问为什么。王清堂就说:“因为我明天就要回杭州了。”

我第三次问了为什么。他说:“国家给我平反后,中国美术学院又聘我为教授了,我得回去任教了。”

我听了就傻了眼,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为他高兴。不过我还是问了他一句:“那您以后不教我啦。”

他听了就说:“怎么不教了呢,等寒假暑假你就到杭州去,把你攒下的习作拿给我看就行了。”

我也听了知道他回杭州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也就无话可说了。

后来我父亲也被平了反,恢复了名誉,给了一定的经济补偿,还让我们全家都回到了市里,分了一套两室半的楼房给我们家。我母亲也恢复了工作,还是在群众艺术馆教她的音乐和舞蹈。我们几个孩子也回到市里的学校去念书学习了。

那种改变是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改变的,那就是一个变革的时代,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每个人都会留下深刻记忆的。

本来马木兰和王清堂打算结婚,可是我母亲就对王清堂说:“你来大连我就跟你结婚。”

王清堂却说:“你来杭州我就跟你结婚。”结果两个人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城市,也就只是做了超乎朋友关系的男女朋友了。

每年我母亲马木兰都要到杭州去一两趟,跟王清堂约会,差不多度一个蜜月就回来了;每年王清堂也来大连一两回,也跟马木兰缠绵十天半个月才回他的杭州去。两个人的亲密程度不亚于夫妻,而且是那种如胶似漆的夫妻。两个人都有沧桑的经历,同时又都有丰富的情感,可是就是因为地域的关系、户口的关系还有工作的关系他们不能结合在一起。

不过我在内心里一直执著地认为,他们没结合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我相信在王清堂的潜意识里,在他的内心深处给我预留了一个位置,他在等我,等我长到他认可的年龄和相貌的时候,他就会要我,跟我结婚的。而我母亲马木兰只是他的一个可以来我家的借口,一个与我见面和接触的纽带和桥梁——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即使我长大**了都未曾改变。

尽管在许多年里,王清堂和马木兰亲密无间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地刺痛我的心脏,打击我的神经,甚至折磨我的灵魂,但我始终坚信:他们那么好但没有结婚就是因为王清堂的心里有我;他知道我在一天天地朝着他理想的、可以激发他重新创作《女人的天堂》灵感的那个非凡的女人不断地茁壮地成长着;他知道那个当年要跟他怀孕的小女孩儿说的不是谎话;他知道未来的某一天那个丑小鸭会变成美丽的白天鹅,飞进他《女人的天堂》去装点和美化那一望无际的天堂里的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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