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68)

作者:蕃小木木

赵辰宁凭着记忆,寻寻觅觅,一路循着香草居的方向走来。忽而见花丛树桠间依稀闪现出一道丽影,海棠红缎貂毛连帽大氅,在这满园白雪中,分外扎眼。杭娴立驻着身子,躲在大大的貂毛大氅里头,微侧着脸颊,探出些许,依旧含露着,透着密密实实的绒针,恍恍惚惚地偷瞟着对面的赵辰宁,双手紧紧地抱住铜萱草纹洒金小手炉。

而对面的赵辰宁因着这大氅遮脸,误将杭娴错认,心中猛生惊喜,手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用玄青色缎锦纹荷包装着的粉彩公道杯。衣袖飞尘,疾步朝着杭娴方向走去。走至大半,正靠近时,忽而听到杭娴开口请安,于是凝顿住了,敛了喜色,牵了牵嘴角,点头示意道:“娴姑娘,安好!”却也闪了去。

杭娴来不及回话,只闻得淡淡的檀香萦绕,望着赵辰宁远去的身影,心下恹恹,闷不做声地离去了。

赵卉音在翠喜的引导下也先去了涵碧山房,一进门正巧碰上苏小娘眉眼傲气,尽是藏不住地喜色,卉音不屑,碍于礼节,也不咸不淡地打了个照面,便进去拜见杭老太太了。

杭老太太道:“卉音,今日是特地来看望我这老婆子呀!还是来寻柔姐儿?”

“卉音本想着是约柔儿去赏灯,但心中很是惦念着老太太,这脚下呐,不自主地就溜到了涵碧山房,翠喜可作个见证呀!卉音虽则镬镬,但咱可不磨刀嚯嚯。讨喜得很!老太太,您说是不是呀!”卉音撒着娇卖巧道。

“真真是可人疼哟!我这老婆子也心花怒放了!”杭老太太道,然后看向翠喜:“这柔丫头是怎么了?为何使着你,带着卉音先来我这坐坐?”

“禀老太太,老太太英明,我们家姑娘本来早膳时还好好的,今儿娴姑娘来了香草居走了一遭,柔姑娘许是伤了些神,这会子正在屋里头躺着呢!”翠喜支支吾吾道。

“什么叫伤了些神?这是何意?娴姑娘可是说了什么不曾?”杭老太太道。

“老太太,奴婢不敢说呀,奴婢哪里敢传姑娘间的对话呢!老太太恕罪呀!”翠喜跪下告饶道。

“这里也没外人,你说,免你罪责,不然柔丫头有什么好歹,你哪里当得起这责!”杭老太太逼问道。

“是,娴姑娘先前也就是与柔姑娘闲聊,谈诗论画,而后说着说着,娴姑娘就问我们,早上可曾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们昨儿晚上因着雪夜,姑娘怜悯体恤我们这些奴婢,就许着我们一起围炉饮酒,趁着天冷,又想着明儿无事,可怠懒会子,晚起些许也无妨,便也多饮了几杯,今儿服侍完柔姑娘用过早膳后,都还未曾出门。娴姑娘就来了……”翠喜道。

“然后呢?又说了些什么?”杭老太太道。

“然后娴姑娘说,今儿一早下人在花园里头发现了一物件儿。”翠喜捻着眼,望向杭老太太,犹疑道。

“噹——”杭老太太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掷,“这事我已知晓,这两姐妹间日常里拌拌嘴,也就时常有的,柔丫头呢,也还小。你们做丫鬟的,寻常里最是跟着姑娘,也该规劝规劝,不能由着姑娘来使小性子,伤了姐妹间的情分。你可听明白了么?”

“是,谨遵老太太教诲!奴婢铭记于心!”翠喜道。

“卉音呀,难为你有心来看我,这会子也快午膳了,我老太太吃得清淡,怕你们这年轻人吃不惯,也就不留你陪着我寡然无味了,让翠喜领着你去找柔儿,你们姐妹间也说说话,傍晚时分呐,带着她去看看咱東朝的夜市,也正好散散心。”杭老太太道。

“老太太所言极是,您老呐,先歇息会,可别担心,我这就去看看柔儿,那卉音就先告辞了。”言毕,福了福身子,便离去了。

赵辰宁兜兜转转,正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进去找杭柔,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不得其法。只得孤零零地在香草居旁踱来踱去。虽是雪后霁晴,但天气仍旧寒冷,急急忙忙、火急火燎之间,却没带上个小手炉,这天寒地冻的,不免要呵气、搓手、跺脚,两鬓及眉毛因着嘴里呵出的热气,遇冷立马凝成了霜花,像极了打了焉的茄子。

就在此时恰巧遇着赵卉音一行人,赵卉音瞅着,啧啧笑道:“哟,这不是咱家小王爷吗?怎如此狼狈地寒风中干瞪眼咧!身边的小厮呢,不知道给小王爷带个手炉,可是冷透了,哥哥真傻,怎不径自进去咧,这外头怪冷的,敢待我不来,哥哥就干等着吗?真是个呆痨子!”

“给小王爷请安,小王爷万福!小王爷快些请吧,进屋子里喝壶热酒暖暖身子。”翠喜道。

“嗯,麻烦翠喜姑娘带路了。”赵辰宁略过赵卉音,朝翠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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