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弯弯向东南(107)

作者:方呈宇

秋红坐在硬卧的下铺上,在靠窗的位置望着车窗外飞奔向后的一切,那些都匆匆忙忙地让你来不及在脑海里存下一些影像,哪怕是模糊的都不行,也许是这一切根本无法触及内心的感知。

秋红正想着离自己虽然还很遥远,但却越来越近的家乡,想念那个熟悉的小山村,想念村中的邻居、父母、房屋、树木、池塘,还有村西那条经常在梦中出现的小河。

河岸上的柳树一定正在飞舞着期盼的千丝万绦,正在柔和的春风里与轻轻流淌的河水交谈着对远方亲人的思念,河滩里五颜六色的小花看着走过身边的人们,一定在想昔日的那群小朋友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们是否还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欢笑着。

前两天去跟郭总请假,老领导像兄长一样温和地对她说:“是该回去看看了,回去看看父母和家人,也好好休息调整好自己,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秋红微微一笑说道:“谢谢郭总,谢谢您一直都这么关心我们,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郭总微笑着说:“对于你我是不担心的,我知道你会很快调整过来的,既然回去了就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就对了。”

秋红还记得前面郭总知道她的情况后,专门把她叫过去并安慰道:“秋红,你不要担心工作上的事情,只要我还是你们的领导,我就会照顾好你们每一个人。”

秋红当时说道:“我不想拖累大家,我愿意接受调岗和降薪安排。”

郭总生气地对她说:“秋红你记好了,以后再不要跟我说这种话,我们一直都是一个亲密的战斗团队,有人受伤是正常的,我们不可能抛弃任何一个人。”

想到当时的情景,秋红现在还觉得非常感动,依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当时,她没有忍住痛哭了起来,郭总把纸巾盒递到她面前,默默地看着她慢慢安静下来。

火车在继续向前飞奔,秋红没去想也就不知道下一站会停在哪。她只知道明天上午十点钟左右,自己就会回到信阳火车站,就会在那里下车,那里是自己当年独自奔赴广州时的出发点,也是自己这次期盼的终点。

记得第一次离开时,是自己鼓起勇气抱住了战胜哥的腰,把脸贴着他的胸口,当时听见了他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的心跳。也记得自己回来时,每次走向出站口时急切地寻找着他的身影,自己的心好像总要跳出嗓子眼。

明天就可以见到日夜思念的战胜哥了,秋红的心中禁不住一阵激动,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一丝冰凉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未来,好在现在还没有到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还有时间认真琢磨,也许很快就会有合适的办法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些的时候,列车终于来到熟悉的山水和城市之间。春意盎然的天气非常不错,阳光灿烂而温和,列车终于在信阳火车站稳稳地停靠下来,秋红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和忐忑,提着蓝色的拉杆箱下了车。

在走向出站口的路上,秋红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曾经的梦境之中,每一步踩下去都是虚幻柔软的,像踩在云朵里一样,行李箱虽然跟着自己向前运动,好像又和自己毫无关系。

她不敢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但又忍不住偷偷地搜寻着,她看到了出站口处有个穿着蓝色茄克外套,满脸阳光灿烂的人正朝自己喊着什么。她知道那肯定是战胜,她觉得嗓子里堵的厉害,完全听不到战胜在喊什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秋红却看到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非常沉重。她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微笑起来,可脸颊上的肌肉却不听话地抖动起来。

她被战胜伸手拉到身边,马上又被他紧紧地搂到怀里,她丢开了手里的拉杆箱,也伸出双臂抱住了那个温暖的腰,脸贴在那软软的外套上,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奔涌而出。

她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抽泣着,肩头随着抽泣声颤动着,战胜没想到秋红的情绪会如此激动,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有用力的把她裹在怀里,不让她再受到一点点儿惊吓。

战胜抚摸着她的后背,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过了一会儿秋红终于抬起头来,战胜看到她那梨花带雨的面容,整个人比以前清瘦了不少,下巴尖了,颧骨高了,眉宇间多了忧郁的迷茫,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疼。

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庞,轻轻问道:“乖丫头,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最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看你整个人都清瘦了很多。”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拇指轻抚着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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