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温柔(106)

作者:倾芜

别开手,擦干手指的泪,唐砚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能有多爱呢?”

三年,人生中有几十个三年,她会忘记这一切的。

……

烧退那天处于雨季的南泽罕见的出了太阳,日光照着窗外高高的白桦树,浅绿的叶片像被涂抹了一层浅金色的粉末,在空气中随着微风轻轻颤动起来。

玻璃杯里的水见了底,一点阳光照进来,里面便也装满阳光。

奉清睁开眼,看着玻璃杯的杯口,额头,脸颊的温度都褪去了,汗水水汽蒸发后凉冰冰的一片。

手指往上,摸了摸眼角,眼泪已经干了,只有那片皮肤扯着疼。

唐砚端着水杯从外面走进来,看她醒了,笑着问了声:“感觉好些了没?”

奉清努力张了张嘴,几天没说话的嗓子又干又哑:“我好了,谢谢表哥。”

唐砚笑笑,迈步走过来,递给她一只温度计,“量一下,退烧了,这场病也就差不多好了。”

伸手接过那只温度计,水银玻璃球衬着苍白的皮肤显得冷而淡。

量好体温,唐砚接过去洗洗查看温度计的那方细小的水银柱,欣慰地笑笑:“三十六度七,烧退了。”

大病一场,病后初愈,爱恨消弭。

奉清唇角微微上扬,淡淡地笑了一下,轻轻开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唐砚低头看了下手机,答:“六月十六。”

原来离开南屿已经四天了,她病了三天,母亲这些天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应该很担心吧。

不及她问,唐砚率先回答了:“我告诉舅妈你想在南泽多待几天,她回了好,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抬手,他递给她一杯白开水,“喝点水,嗓子很哑吧。”

奉清轻轻回了声“谢谢”,伸手接过水杯,沿着杯沿抿了几口,润了唇舌,斟酌着问:“我生病的这几天有收到什么信息吗?”

唐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是心疼和不忍,他回:“收到了池律的一封信。”

手指一顿,奉清又给自己灌了一口水。

明明才几天没有听见这个名字,此刻听着却像已经隔世经年了,隐隐在心底扯着肺腑,一阵一阵的钝痛。

她安静而沉默的等着他的下文。

池律看着她的眼睛,继续开口:“是一封离婚协议,他签了字。”

轻闭眼睫,终究还是陌路啊,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么。

“给我看看。”轻轻说出这句话,她的模样云淡而风轻,一点不像受过伤。

唐砚却摇了摇头,“现在不能给你看。”

“池律在那封协议中承诺分给你他名下财产的一半,我们都觉得这不可能,他肯定设了陷阱,我把协议给小姨了,她会找专业律师一条一条仔细推敲。”

奉清怔了怔,指甲扣紧玻璃杯。

名下财产的一半么,他换了协议条款啊。这个时候怎么会这样慷慨,他名下财产的一半也将包括他手中握有天驰的股份的一半,这意味着他可能不能再继续接管天驰了。

而原本他们之间的离婚,法院按财产分配会更加偏向他的那一方,毕竟怎么看来错误都是出在她这里,她是罪犯的女儿,这在舆论中就已经是罪不可赦了。

而池律那么有本事,他完全可以使手段让她净身出户,一分钱也拿不到。

可是现在为什么这样慷慨大方啊?是在表示对她的施舍吗?还是知道她生平最自视清高瞧不起名利,所以送予她,让她一生都背上个贪财慕利的名头,让她被人骂到泥土里再也直不起脊背啊。

指节捏紧水杯捏得手指微微发白,奉清垂了眸,模样柔弱稚嫩,声音却是坚定无比:“我不会的拿他一分钱。”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的钱。

我恨你,也不是因为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而只是那两个你无论如何也逃不出的字:欺骗。

世间真心可贵,我终究还是对你期许过高。

唐砚明显惊愕住了,不可思议地问了句:“什么?”

手抓着被角,奉清闭了闭眼,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冷而淡,“我不会拿他的钱。”

“清清,你要想好,这是他自愿的,或许他觉得他愧对于你。”唐砚劝慰她。

“我不要!”双手捂了脸,奉清几乎是崩溃着说出来:“我不想他愧对与我,不想要他的补偿,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水杯被搁置在桌角,水面不平,荡起层层涟漪,沾着杯中阳光,一点一点碎裂开来。

碎末映着倒影,温柔而残冷。

唐砚见她这样,也不再争辩,软了语气:“那我明天让人去把协议从小姨那里拿回来。”

叹了口气,他低低开口:“虽然舅舅入狱了,但我们都不想舅妈和你过得太过艰难,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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