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故人至+番外(78)

作者:知微言浅

与从前嗜赌成性不一样,他如今太过懂事,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反而令沈意微觉得反常。

她有时也在想,沈佯或许只是短暂性地令她放松警惕,但她有意试探多次,始终如一,像是从前那副烂赌的嘴脸,不是沈佯一般。

沈佯都说到这个份上,李惠芬到底没在说什么。

中途沈意微去上洗手间。

沈佯对母亲道:“妈,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都二十多年了,你还不能放下吗?微微长大了,很多事也不是她能选择的,以后在你身边照顾的人,多半还是她,嘴巴积点德,以后在微微面前,你说话不要这么刺耳。”

“你什么意思?你要走?”李惠芬听出他言下之意。

沈佯顿了下,微微咧嘴:“我不走,我的意思是,万一将来保不齐我有事不在,那你总还得倚靠她,你自己也想想,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自从知道自己的私生女,对你又如何?这些你心里都清楚。”

沈意微回来时,太阳又藏了进去,秋风徐徐,她衣着仍然单薄,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临走时,李惠芬十分别扭地说了句:“自己怕冷就多穿点,男人也没一个好东西,病了谁会可怜你似的!外面的小妖精多得很,人也不缺你一个……”

一句关心的话,说得扭扭捏捏,拐弯抹角。

沈意微听出了弦外之音。

倒是令她一愣。

随即那心脏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眼眶有些酸涩。

纵观前二十余年,这样的话,她到底还是在意的。

她们之间关系畸形,曾相互怨恨,责怪质问,无休止的纠缠,吵闹和谩骂,她曾不止一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自始自终没有走到老死不相往来那一步。

有爱才有恨,恨起源于爱。

李惠芬因为对丈夫的爱太过盛大,期许太高,所以将他对婚姻的不忠和背叛,迁怒到另一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后来死了,可留下了一个种,她日日看着她的女儿受尽折磨,心上有报复的快感……希望丈夫能经常回来看她一眼。

奈何丈夫不是一个有担当与责任感的人,饶是她如此虐待他的女儿,他仍无动于衷。

于是她后来明白,那个男人并不是不爱她,他是不爱任何人,只爱他自己。

沈意微在这样病态的家庭里长大,她渴望爱,渴望亲情,渴望被关注。

在亲情的世界里,可是一旦有所期望,就处于被动一方,她注定不会做先离开的那个人。

或许是人老了,身体不佳,年轻时身上的那股子锐劲儿和憎恨,随着年纪大了,到底有所收敛,抑或是经过沈佯这么一提醒,恍然想起,当年沈蕙抱回来的那个襁褓中的女婴,如今已然长大,而在长大的路上,她走过的每一步,都充斥着荆棘坎坷。

也或许李惠芬也知晓,沈意微若是有一天对她不管不顾,这样昂贵的私人疗养院,她也是万万住不起的,更不要提能在这样高档的花园里晒太阳。

只是饱含着几分不甘,在嘴皮子上占占上风,不愿让她心安理得罢了。

她不愿与沈意微和解,她从始至终都站在被背叛方的对立面,一旦和解妥协,就意味着她原谅了那个人。

而那个女人,是她一生的噩梦。

傍晚,陆慕将资料送到许司年办公室。

办公室装潢是极简风格,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许司年坐在办公桌前,他今天穿白色衬衣,细节之处矜贵优雅,衣袖挽起在结实的小臂上,侧面钻石袖口很是耀眼。

牛皮纸袋里,信息量很大。

回国前,他所查到的,只是沈意微这二十多年的大致经历,有关二十二年前的事情真相,他不为所知。

只是一直隐隐有感,跟沈园里的那位二太太,必定脱不了干系。

加密纸袋里的信息,一页一页,看得许司年眉色愈发暗沉阴冷,他薄唇抿紧,面目都染上了一层寒霜,放佛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

许司年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神色阴沉冰冷,手里的文件,被他捏成褶皱。

他轻嗤:“果然是她。”

霍文音这一生惊才绝艳,此生唯一之败笔,就是带了一位姓陆的女人进沈园。

她至死都还心心念念着昔日姐妹情,唯恐她在沈园被沈老太太百般刁难。

而那位呢,这些年仗着老太太身体抱恙,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沈园里的女主人,生活可是过得滋润得很。

“许先生,您让我查的,那天沈小姐都见了些什么人,据婚纱馆工作人员口述,沈小姐与周家人在门口发生过不愉快,但沈小姐口上并没吃亏。”

那晚沈意微情绪很是不正常,陆慕怕许司年不信,将婚纱馆工作人员转述给他的话,一字不落说给许司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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