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见月(552)

作者:青衣呀

那副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的痴狂情态,惹得李玙心头火起。

夏季衣薄,隔着两层轻纱,杜若才一架上去,就被他身子烫得轻轻一嘶。

李玙立时伸手把那腿攀住不令合拢。

杜若一阵战栗,却不愿坐以待毙,反婉转地拧着脖子,唇尖划过李玙耳垂。

“妾体弱无用,殿下精壮如狼,要妾如何加以援手?”

——谁家儿郎不愿意听娘子夸赞精壮?

李玙兴致上头,腾出手从底下一托,把她抬上怀里重重放下,随即双臂紧紧交缠在她身上肆意揉捏。杜若处处受制,浑身都是软的,求饶都不知该向着谁。

忙活了好一阵子,车厢里渐渐弥漫起极低极压抑的吟哦。

李玙停下来,双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身比了比,又问,“一朝孤落了难,权势不再,二娘还让不让孤这样轻薄?”

杜若晕陶陶的脑子清醒了两分,心道他的眼光手段深沉心机,在一众兄弟中实在拔尖儿。郯王、寿王一则无心二则无力,哪里是他对手?他却可谓文武兼备一代枭雄,就连圣人都连番着他的道。

真没想到,他竟能问出这样话来?

难道他是落了难,肯让女郎照拂的人吗?前番因她在龙池殿前舍身相救,他差点儿就硬生生把她撇下了。

杜若忽地心中一荡,转念明白,李玙不是示弱而是示爱,登时瞪大双眼,想抓住这一刻,扭身去看他的眼睛。

可是李玙不让她窥见根底,捏住她下巴,并起两指探入口中,让她无暇说话。

杜若从未试过被这样似是而非的摆弄,凝白肌肤像抹了层润泽的红油,烫的都发亮了。李玙亦是万分难耐,可是心底绷着一根弦,不能真做什么,一时兴尽留下痕迹,要害她被底下人看轻,只得强自深深吸气,抬手掀了掀车帘。

冷风趁虚而入,把潮热换做清凉干燥,杜若好舒服,立时挪到边上端坐。

李玙扭身囫囵亲吻,在温热的喘息之间低声发誓。

“孤愿在任何身份之下与二娘情投意合,彼此照拂维护,再无猜忌。”

第221章 万物生颜色,一

乐水居。

清凉的晚风从水面掠来, 微波荡漾,倒映着漫天星斗,水气混着姜花冷冽的香味逡巡游荡, 极远处丝竹和女伶高亢的嗓音传来,有一搭没一搭的。

夜色中能遥遥瞧见花萼相辉楼模糊不清的轮廓, 亮着几点灯火。

李玙在水榭站了一会儿, 收回遥望兴庆宫的目光,转身看向倒座里的杜若。

杜若今夜玩吹染玩的迟,快子时还不肯就寝,夜深人静没点大灯,只在近前摆两盏琉璃宫灯,就着丁点明亮于方寸间细细耕耘,瘾头大的不得了。

可是他已经觉出疲乏了。

方才陪她坐在窗前, 一抬头瞧见挂在西面天幕的明亮月牙,忽然从骨头缝子里泛出倦意,只想沾着枕头昏睡过去。

——难道是年纪渐长的缘故?

想到这里,李玙小心翼翼地吐了口气,生怕被杜若将好看见。

自幼习武的儿郎, 尤其如他这般警醒自律, 无一日懈怠的,这年纪正该龙马精神,体力与精力都处于全盛, 倘若保养的好,甚至能把上升势头维持二十年。

但李玙很清楚, 他从根基里就有所亏欠,加之十数年耗费太多心力与圣人缠斗,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内里……

就只怕连累了杜若,他总得替她铺好后路。

李玙随手拂过她平日里最爱坐的位置,流连片刻,转身想往回走,突然脚步顿住了。

“殿下三四个月前生过重病,把杜娘子吓得花容失色,进退失据,胡乱编些骗不过人的傻话来遮掩。不过既然知道怕,日常就该劝殿下早睡早起,养生为要。”

花丛中缓缓走出一个玄色纱罗青色裙子的倩影,清亮的嗓音明显不满。

“怎能只顾着自己玩耍,让殿下瞪着眼睛熬忍呢?”

李玙望着月下走出来的张秋微,心头泛起一层微妙的同情。

身为男子,二十八九岁尚在壮年,而女子已可称中年。养生两个字,秋微坦荡荡说出来,并不避讳,难怪身上连玄色纱罗都用上了。

“殿下不问妾为何漏夜到访,搅扰您的春宵么?”

李玙蹙眉,向杜若坐着的那扇窗瞟了一眼,果见她最是乖觉,已从里头把窗子合上了。

本就渺茫的灯火越发绰约,院子里黯淡得几不见人,所幸秋微提着一盏绿竹翠鸟的提灯,缈缈火光,把两人笼在一个小小的光圈里。

水边一片沉寂,两人都是拔高的身条子,仅是对面而立,已隐隐有对峙之势。

李玙接过提灯搁在中间的鹅颈椅上,让温和的光芒化作道楚河汉界,划分出各自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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