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珠(15)

作者:糖芋

她解释道:“刘妈妈就是看着彩蝶的身价飙升,觉得我卖身能卖个比她更好的价钱,这才动了心思。”

她之前就想过刘妈妈不会让她永远不卖身的,能赚钱的买卖谁不做,她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她们还打了你哪里?”秋寂之咬着牙问。

许含珠怕他担忧,紧忙道:“嗯……没有了,就你摸到的这几处。”

秋寂之沉默,她实在是不会说谎,怎么肯能刚好这么巧,她的伤处一处不落地被他一个瞎子全找到了呢。她越是瞒着不说,秋寂之越是想她到底伤得多厉害。

可他又不能逼许含珠,也不能自己上手将她摸一遍……他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秋寂之暗自唾弃自己,随后道:“我去把你包下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不能接客,她们暂时不会逼你。”

“嗯。”许含珠淡淡应声,此时也只能这样了。

权宜之计终不长久,还是得想办法让许含珠脱离罪籍。秋寂之想着从皇帝身上入手,希望渺茫。父亲舍不得对儿子动手,但兄弟之间可不会手下留情,尤其是皇室的手足情稀罕的很。

秋寂之盘算道:“如今朝局上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就是步贵妃之子礼王,我将太子勾结其舅父陷害许家之事透露给他,相信他会乐意出手的。”

朝廷之事,许含珠不太懂,但她曾偶然听父亲说过礼王陈世贤,此人不简单,她有些担心秋寂之,“你要参与党争吗?”

秋寂之卖消息给礼王,其实就是与礼王站在一边——太子的对立面。且不说从龙之功有几成把握,参加党争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秋寂之混迹朝堂,自然知晓能在朝局中站稳脚跟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且不会像面上展示出的那般良善。可秋寂之等不及,他没有更多时间了,或者说许含珠这边没有更多余地了,从礼王入手是最快的途径。而且他双目失明,仕途基本到此结束,想走正道给许家清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事到如今,我只能投靠礼王。”

许含珠仍是不太安心,却劝无可劝,只叮嘱道:“你多加小心。许家之事本不是你的责任,你万事以自己为先。”

秋寂之轻轻一揽,将许含珠抱在怀里,“不要再跟我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日,秋寂之顺利与礼王会面,经过几番试探与考验,他终于取得礼王的信任,成了礼王暗地里的谋士。

根据秋寂之提供的线索,礼王又差人查了一遍,将信息补充的更加完整。可是再完整,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且背锅的许家人死的死,充妓的也进了军营、青楼。就算给许家一个清白,也没什么大用,还会让圣上担上偏袒亲子,残害忠臣之名。

此刻已经不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而是圣上愿不愿意将真相公之于众。礼王想着如果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一定会把这事儿按死了,让冤假错案就这么一直错下去,才不辱自己一世英明。

所以,即便礼王抓住了太子的把柄,也怕这把柄起不了什么作用。

礼王将这些解释给秋寂之,“不是本王不想兑现答应你的条件,实在是父皇那边变数太大。若是父皇执意压下此事,本王不光浪费了这些证据,甚至会惹父皇厌烦。”

秋寂之设想过这种情况,但当进展真的卡在这种地方时,他说不出的失望。

就为了皇家人的纷争,许家人才会枉死。而现在为了皇家人的面子,摆在明面上的真相却毫无用处。

秋寂之深切地怀疑自己寒窗苦读,入朝为官报效的这个朝堂,究竟值不值得他付出。

礼王语气中带着三分歉疚,“本王虽不能即刻扳倒太子,但本王仍需秋先生这般胸有谋略只身留在身边效力,还请先生稍安勿躁,本王既承诺了你,就不会食言。请先生耐心等待些时日。”

“不用等!”秋寂之挣扎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有办法让皇帝狠下心来。”

礼王催促道:“先生请讲。”

“圣上最厌恶旁人惦记他的位置,亲儿子也不例外。”秋寂之这一刻违背了自己的良知,“只需要在这些证据中,掺杂一些太子用钱财养私兵之事即可。王爷再买通圣上身边人,加以引申,圣上定然心中不安稳。”

礼王露出些许为难的样子,尽管他明知道秋寂之看不见,“这……恐怕……”

秋寂之话说出口,已无反悔的余地,“太子与李淮作恶,本就该受刑。若非正途无路可走,谁会想用这种偏门构陷他呢?”

秋寂之在衣摆上蹭蹭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脏。他这样做与陷害许家父子的太子和李淮又有什么区别?他变成了与自己厌恶之人一样的存在,他不敢将这些告诉许含珠,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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