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是可耻的(76)

作者:大胖儿子

我也想过,如果我不去“想”,我该“做”些什么。

想来想去,得出结论:扬长补短。发扬自己的优点,比如文章写得很好,我还可以写得更好;牛奶挤得很好,我还可以挤得更好。补足自己的缺点,比如长得不够帅,我可以攒些钱尝试去整型;个头不够高,我可以服用各种增高药。

假如小丁姑娘喜欢男人成熟儒雅,我可以去学濮存昕;假如小丁姑娘喜欢男人风流倜傥,我可以去学陈冠希;假如小丁姑娘喜欢男人油腔滑调,我可以去学韦小宝。假如命中注定小丁姑娘喜欢眼镜男,那只能怪我们缘纷不够了。王小波在写给李银河的情书里解释了什么是爱情:碰上了,爱上了,然后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如你所知,我去参加朋友张郎的婚礼,后来喝得醉如烂泥,陈宫拖我到马路上,我看到了小丁姑娘。也许你不信,自从我喜欢上小丁姑娘的那一天起,我就觉得我们俩个心有灵犀一点通,甚至有时候不用点就通了。

我不知道小丁姑娘是不是也有这种感受,反正她对于我而言是这样。比方说,我正在做一件事情,或者行走或者发呆,我会突然地预感到,小丁姑娘正在向我走来,而且很快就要出现在我面前。于是我立马停止正在做的事情,甩甩头发,摆个Pose,抠掉眼屎,整整衣衫,容光焕发地等待她的到来。

果然,小丁姑娘就过来了,扭动纤细的腰肢,迈着优雅的步伐,而且甩动右臂、侧着脖颈(这是小丁姑娘的标志性动作),表情冷漠地走过来了。

由此可知,我的预感是多么地准确。

那天虽然我醉到不能站立,脑袋像被人扪了一棍子晕晕乎乎,但我来了预感,就像女人来了月经一样,内心惶惶不安。我的预感就是小丁姑娘即将出现,我坚信我的心是和她的心连在一起的,她的心动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真是微妙,如卡夫卡的小说一样荒诞。我们两人是如此的遥远,也许一切都是自作多情的产物。我微醉着双眼,看着呆滞的路面,小丁姑娘果然就从天而降。说实在的,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种情景,我真不希望小丁姑娘看到我。或者说,我真不希望小丁姑娘看到我邋遢、恶心的一面。

当时我的鞋子已被我丢掉,估计还在用它特有的气息迷倒着众多酒国人氏;上衣湿���偷模�全是酒精的味道;裤子拉链也没拉,露出我难看的肚脐眼和三角内裤的花边。而且我的头发也被搞乱了,嘴巴里不时流出哈喇子。就在这样极度恶劣的“状态”下,我和小丁姑娘打了照面。

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小丁姑娘为何对我视而不见?是她没有认出我么还是别的原因?我和她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间,我分明地觉察到,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这说明她知道我是吕树,她知道我曾对她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岂止一点点啊),但她还是坚定地走了过去,没有看我第二眼。

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我要揭开这个谜底。而且还有一点我不明白,她为何穿成那样,那么轻佻、妖艳。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周末逢上单休或双休,我会溜到上次的那座酒楼,那条马路,寻访小丁姑娘。我向路人打听小丁姑娘,但他们都出奇地不配合。比如我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绿色短裙、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

他们会先好奇地打量我一眼,然后说:“没有,你说的是XX厂里的女人吧?”或者调侃道:“穿绿短裙的女孩我没见过,但戴绿帽子的男人倒见过不少。”我常常无言以对,在心里抨击人类的劣根性。后来一天,也是周末,老毕问我到哪去玩?

“我不玩,我在找一个人。”我说。

“谁呀?”老毕一脸鄙视。

“一个女孩。”

“这年头已经没女孩了,大街上能走路的,全是女人!”

“你什么意思?”我点了一支烟。

“没处女啦。”老毕笑道。

“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为小丁姑娘辩护。

“或许以前不是,”老毕拍拍我的肩膀,“但来到了深圳,她不是也得是。”

我很生气,别过头去,不理老毕。就像当初我刚开始爱上小丁姑娘时,只要周围有人说她的哪怕一丁点不好,我就不理那个人。

老毕大概发了神经,非要凑热闹帮我一起找。我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想看一下我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美好和清纯。于是我们师徒二人就来到了小丁姑娘曾经出现过的那座酒楼、那条马路。

我们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一边抽着纸烟,一边注视着过往行人。但是一直等到繁星满天,我们都抽掉了三包“好日子”,仍是一无所获。老毕倒显得比我沮丧,骂道:“他妈的都耗了一天啦,那女的咋还不出来?真他娘的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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