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是可耻的(9)

作者:大胖儿子

早在一年前,我初到深圳时,我就已经在构思一部网文史上最牛逼的小说。可是我一直没有动笔。我觉得还不是时候,或者说,时机尚未成熟。至于时机何时才能成熟,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坚信,时机到一定的时候,它会成熟的。

有了这么个乐观的想法,我的生活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趋于正常,我所谓的正常是指安心工作,不惹是生非。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我的心情很浮躁,做事情总不能有始有终,给主管上一个满意的答案。这种浮躁的心情使我整个人变得刁钻和肤浅,说话油腔滑调,不知庄重为何物。我常在主管跟前溜须拍马,尽说好话,可主管司空见惯,不吃这一套,甚至有些讨厌我,一直让我做最苦最累最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主管前面碰了一鼻子灰的我,死不甘心,思定思痛,决定在同事堆里扬名立万,以扬眉吐气。要知道,这年头什么都好出,就是名不好出。

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先生说过一句话:要出名,先出书;要出书,先脱裤。脱裤对我而言不算困难,主要是我那半斤八两没人看;出书就难了,除非我的小说写得超级棒。可惜我的写作能力还没有达到那种水平,并且我觉得人是不能无耻到脱裤这种地步。因此,我所能做的,就是等,等待时机的到来,等到天荒地老也要等。

等待的过程中,我由原来的笨嘴拙舌慢慢变得伶牙俐齿。因为我爱上了虚荣,我常常忍不住炫耀自己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文学事业。我想看到人们对我的另眼相看,我想出名都想疯了。其实大部分时候,我还是傻里傻气,瞧人眼色,人云亦云,随遇而安。有一点我是反复考虑过,以我的条件去追小丁姑娘,简直是天方夜谭,是压根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第一,我不够帅,打小长得歪瓜裂枣,人神共愤。小丁姑娘青春靓丽,天生尤物,两人在相貌上,天差地远。

第二,我不够有钱。我虽不知道小丁姑娘工资如何,但绝对不会低于我。我爸不是李刚,我没能力买房买车,给她宽裕的物质生活。有时候,没钱就等于没浪漫,大多数的浪漫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之上的。

第三,我没有任何特长。也就是说,对于未来,我自己都无法把握。我凭什么去把握呢?身无长物,一无是处。每次想起小丁姑娘,我就觉得,在她面前提我的那些无病呻吟的垃圾小说,简直自掘坟墓。写小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会写字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小说家。我的想法是,对于我的小说,她不看则罢,看了,只会对我的印象更加差。

小丁姑娘竟跟我同一个车间,这个秘密我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知晓。我之所以说它是个秘密,是因为我的同事们包括我的哥们儿陈宫,都对此一无所知。我在同事面前也经常提起小丁姑娘,可我从来没有称她是小丁姑娘,所以同事们从来不知小丁姑娘的真名实姓。大家都知道我对小丁姑娘的思恋和爱慕,可基本上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每次小丁姑娘打我面前经过,我就感到是一阵柔和的清风,或是一段优美的乐章。每一次,我的心都会禁不住砰砰直跳,我的脸都会禁不住满面羞红。这真是奇怪的反应,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它。

我说过,我是一名装卸工,流水线上的一名作业员,虽然我作业的时候不常在流水线上。怪不怪,我的工位是一条线的最后一个,把包装OK的成品堆放一栈,然后用手动叉车将它们拉到仓库,等待客户验收。或许在某些工厂,同样工作内容的岗位不叫装卸工,而叫打包员。

关于这个工位,也有要补充的地方。它既属于线内,又属于线外,因此,特别得自由。如果你坐线,那么就意味着一个工作日之内,你只有两次机会活动腿脚。一次中休,一次下班。这样算来,很是不爽。

想想看,十几个小时,就那么一直坐着干事,换成你,受得了吗。就算是干那事,长时间不换姿势,你也会感到乏味。男孩子尤甚,主要是耐不住无聊。所以每个月辞职或自离的员工里,绝大多数是男生。

我在线上大吹法螺,我以前是如何如何厉害,写出的文章如何如何牛X,的确唬住了不少人。或者说,不少人信以为真,认为我确实牛X,对我有了那么一点点好感。这是想当然的。因为大概整个车间内,甚至整个福士康,能写小说的人跟熊猫一样,不多了。

胖妞是众多仰慕者里唯的一个变心动为行动的女孩子。胖妞对我的崇拜犹如江水滔滔,一个冬日的下午,胖妞向我发起了进攻。

胖妞,顾名思义,人长得很胖,远看上去很胖,近看上去更胖。她的体重我估计得有七十公斤上下。肥头大耳,形如鬼魅。我觉得,跟她的丑相比,我的丑,真是小巫见大巫了。胖妞是线上的一个测板员,驾着副近视眼镜,有时候是白色,有时候换成灰色。后来胖妞告诉我,她的眼睛里还戴了副隐形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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