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辞(73)

作者:在下本无良

瀛洲的武士们七嘴八舌地在外厢房说着,国相缓步走入内室,“圣皇,第二道堤坝上换了帅旗,我们的内应可能已经被杀了。”

一身金灿灿华服的中年男子坐在黄金打造的椅子上,相貌极其平庸,看了就忘,平庸到只能靠衣服认人,他玩赏着青瓷瓶,依旧悠然道:“是谁?”

“苏辞。”

国相大人是个侏儒,六十多岁,仍只有半人高,满脸皱纹,丑得让人过目不忘,却被誉为瀛洲第一聪明人。

圣皇微微眯起眼,眉头微皱,“比本皇想象中来得快,不愧是北燕杀神,洞察力很强,你的边防图昨日才到手吧?”

国相看着手里新得来的东海边防图,“正是,不过据皇城的‘影子’来报,苏辞此次出门没带燕狼卫,身边只有几个孩子。”

砰的一声,圣皇随手摔了价值连城的瓷器,架子上那件一模一样的瓷器身价将再翻一倍,悠然道:“真是找死,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吧,让杀神的生涯结束在我瀛洲武士的手中。”

……

大雨不绝,天暗无光。

堤坝上,苏辞一声令下,点燃的火琉璃朝涌来的战船炸去,海上一时火光冲天,大雨都浇不灭。

忠心不二的守坝副将被苏辞从牢里放出来,“大将军,大部分火琉璃都被之前的叛军扔到海里去了,剩下的这些撑不住啊!”

苏辞在弓箭上绑了火琉璃,弯弓一射,又燃爆了对面一艘战船,淡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顾友芳。”

苏辞不动声色道:“顾将军,这种天气火琉璃早晚都会被水泡了,现在有多少就用多少,硬仗是之后的事情,现在只需要炸。”

顾友芳望着那鎏金面具下傲然的冷眸,似乎只要那人立在城墙上,千军万马都可顷刻间灰飞烟灭,他心生一股敬意,能和北燕杀神并肩而战,死在这大坝上也值了。

一直到入夜,大坝上的火琉璃都耗光了,大雨还是没歇,好在自始至终天都宛如黑夜,除了更黑了一点,没啥影响,但最令人绝望的是,海上的战船依旧望不见尾,此次偷袭东海,以瀛洲为首,不少东海诸国尾随,可谓声势浩大。

火器一没,就是硬仗,战船一艘比一艘不要命地往大坝上撞,幸亏北燕这堤坝没有偷工减料,比皇城的墙结实太多了,但由于海水倒灌,水位线变高,在战船上搭个梯子就能上城墙,守大坝的将士面临的无疑是一场无休止的车轮战。

折兮剑一次次被鲜血染红,又一次次被雨水冲刷干净,仿佛是上苍在清洗这暗无天日的世道。

苏辞一剑杀了从萧中天左侧偷袭的人,与他背对背应敌,“怎么?萧城主几年没上战场,莫非老矣?”

萧中天杀得过瘾,笑道:“小子,还不一定谁先入土呢!”

敌人越来愈多,苏辞左手抽出难全,双手持剑,奋勇杀敌,冰冷的雨敲打在鎏金面具上,冷了一副皮囊,却怎么也冷不了那人一身的桀骜与疏狂。

她目光扫过那根风雨飘摇的帅旗,“为何不立你萧氏的旗帜?”

明明此番守坝的都是他萧氏儿郎。

萧中天一笑,“老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的名头更有用。”

一夜苦战,众人厮杀至天明,倾盆大雨有了减小的趋势,东方微微露出一些光亮,敌船暂时撤离。

皇船上,圣皇砸了一地的琳琅宝器,“只是一个苏辞,就把你们杀成这样了?苏家军明明在南境,她哪里来的人马?”

一些东海小国的国王在下面议论纷纷,提到苏辞皆是一阵头疼,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位活祖宗呢?

珍珠岛国王起身怒道:“圣皇,你明明说过万无一失的,苏辞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东峡国国君满脸担忧,“守坝的都是苏家军?”

圣皇:“哪里来的苏家军,大梁已与本皇说好,会将苏家军牵制在南境。若非变故,苏辞此时也应在南境。”

蛇岛国王:“可她此时就在东海,让我们寸步难行。”

圣皇坐在黄金椅上喘气,“国相推算过,此次东海大潮百年难得一遇,我们只要借海水倒灌之机,西下北燕,就能打到皇城,到时候让北燕帝割地赔款,我们还至于缩在海岛上吗?”

东海诸国苦心孤诣数十载,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苏辞。

国相慢悠悠地站了出来,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拱手笑道:“请诸位国王放心,苏辞是陆地上的杀神,却未必上海上的杀神,我们切勿自乱阵脚。北燕的援军最快也要两日才能到达,而且我已为这位大将军准备了一份大礼,怕她等不到两日了。”

与此同时,东方的天刚露出一点光,立马又被阴云遮蔽,海上雷鸣阵阵,乌云如墨翻涌,风雨又起,朝东海沿岸涌来,似有遮天蔽日之势,那团庞大的黑云宛如要吞了这天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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