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生(97)

作者:临光钓雪

她不避讳在场的“普通人”,□□裸的将北境的反叛意图和盘托出。

“其三则为白头乌鸦。”

向飞扬轻轻咳了一声,似乎有醒转的趋势,但等了一会儿还是归于沉默。北牧雪雅瞥了他一眼,继续道:“白头乌鸦所染之毒为鳞毒。自北境传至陌地,源头是域外异族的一个垂暮老者,此族寿命较常人更长,死时却痛苦异常,体表遍覆鳞片,非人非鬼,面目全非,他们自称是背负神明降下的诅咒和惩罚。只不过后来我发现,他们的血液里一直寄生着一种奇毒。此毒如活物,因其族体魄强健,故长时间与其共生,蚕食血肉以滋养,但等到他们年龄渐长,体衰老弱,毒物便迅速爆发吞噬最后的性命。只不过尸体身上的余毒并不会因此立刻跟随死去,反而会存活一段时间,等待下一个摄取血肉的猎物。而因北境遗漏,其中一名垂死边缘的鳞毒患者逃往陌地,找到尸首的时候已经被乌鸦分食,尔后从乌鸦及人,竟然酿成了巨大的祸端。我的好奇之处在于你们,陌地的官员将疫情层层上报,却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鹿首与赤鸦分明驻守此地,但依旧采取的是放任自流的态度,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桩桩件件并非巧合,但矛盾,反常,异乎情理。我相信帝师累积了千百年的统筹治世,正如我尊重即将与之为敌的帝王城府。可始终未能找到一个连贯的解释和理由,我的踌躇和犹豫让北境凛军停滞不前,而现在需要你给出答案或者,线索。”

长久的沉默如一张巨大的蛛网笼罩在众人的头顶,在几乎窒塞的缝隙里寻找可以吐息的漏洞。只有山林中悠然不变的风穿透所有阻碍自心口灌入又不留情面的遁走,只剩下悚然的寒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流景的笑声疯狂又微弱,却在寂静的沉默里不断放大,敲打在心脏的深处。

她处于帝师权利漩涡的中心,直接听命于朔帝,而教坊司作为帝师暗影的同时企图在乱世保全自身留有后路。所有的长老都在琢磨帝王心术,研究天下局势,在赌盘上押注砝码,仿佛最后就能够获得立足延世的本钱。

哈哈哈,真是个笑话。

没错,直到最后她也无法明白帝王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她想通了很多事,哀民遍野的土地,战火燎原的大荒,以及摇摇欲坠的皇朝。她明白的太晚,醒悟的太晚,居然抱着那么简单的想法就去挑战北境的主人。

她说:“你想知道原因?好,我告诉你。”

北牧雪雅垂下目光,静静的看着。

看呐,连这时候都舍不得蹲下来让我看清她的表情。

“太子身死。”

“帝后离心。”

“禁宫内乱。”

“而朔帝却……”

北牧雪雅突然退步。

本该蜷身低语的南流景突然暴起,她速度极快,姗姗来迟的注意力只能跟上她的残影。她并没有直接袭击距离最近的狐裘少女,而是错身拿起了那柄依然躺在向飞扬身边的阔剑。剑身沉重无比,但她单手挥舞毫不费力,甚至比当初从铁面卫手中投掷出的速度更快,下一瞬就要刺进雪白的人影中。

铁面卫的手臂自阴影中骤然显现,轻而易举的揪住少女隐藏在泡影幻象中的头颅,骨骼破碎的声音一齐炸响,伴随着的还有南流景最后的诅咒和怨恨:“他早就已经对皇朝易主的卜辞深信不疑,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肆虐的血迹溅洒草叶深林。

……

刚醒来的人总是昏昏沉沉,睡眼惺忪。向飞扬努力眨了眨眼睛,映入视野的是一个圆脸杏眼,面善亲切的小姑娘,穿着异常暖和的装束,此刻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那样的眼神就像自己身上开了个洞。

向飞扬的眼皮又沉重起来,闭上再睁开成了此时最艰难的一件事。而在闭眼的那一片黑暗中,他看见了以往在残月楼打扫庭院的日子,洋洋洒洒的数不尽的枯叶,还有残月楼主对他说的话,你不适合楼里的心法,你学不会缠绵纠结的情爱。那种说法有些荒唐,但向飞扬并不在意。

很多事情在眼前一一闪过又消失,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缺了点东西,好像真的开了个大洞,所以生活,时间和年年岁岁不变的习武都填补不满这个空洞。

可是此时,他看着眼前少女惊讶至极的表情,突然觉得心里的大洞被补上了一点,他低下头,看到了自背后贯穿胸膛的那柄阔剑。

怪不得呢。

九隅星图

“他是谁?”

北牧雪雅恍然意识到自己这才问起两次受到漆光重伤的少年的名字。

同样惊震不已的还有韩错,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看见了漆光自南流景的手中飞离,指向身无一物的北牧雪雅。但恰巧醒转的少年毅然的追击奔来,整个身躯毫不犹豫的挡在她的身前,任由剑身穿透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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