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诱之(292)

作者:促盈门

折腾小半宿,她如今又困又累,连应付程奕事后温存的心神都分不出,草草清理后直接沉入梦乡。

程奕不甚在意,放由她安睡。

——那些话本来就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亦徐没听到,他替她记着,也是一样的。

程奕感觉顾亦徐熟睡过去,停声,松开手,弯身探过床沿,捡起滑落地面的睡衣。

他套了件上衣,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手工雕花的红木床头美观是美观,顶在身后也存在感分明,欢好过后,空气中残余一丝情·欲气息。

很淡。

尤其在清雅花香下,浅淡到几乎难以捕捉。

程奕偏头,目光有如实质般,凝在顾亦徐沉静的睡颜上。

为了避光,顾亦徐扭头朝向程奕这边,呼吸间,女性躯体微微起伏。她睡相好,通常一整晚只是翻个身、动动腿,冷了热了自己会调整被子,最初两人同床时,刚入睡那会儿,顾亦徐恨不得挂在程奕身上,睡到半夜,又觉得靠得太近,像贴着个火炉,热,身体诚实地往外挪,但一经醒来,见到那张俊脸,又不由自主地挨回去。

程奕感觉有趣,躺在那不动,光看她一晚上在半张床上来回平移,啼笑皆非。

夜色昏暗,他望着顾亦徐,脑海内浮想联翩。

忽然间,明白为什么大多数男人喜欢事后来根烟。

因为无所事事,实在需要借点东西打发漫长时间,不为了什么,单纯图个消遣。

·

·

卧室悄然无声,安静到了极点。

一如下午程奕在车上和顾母交谈,在讲述完那段往事后,车内陷入短暂诡异的沉默。

程奕久久未言。

他还在消化这个意料之外的真相。

“很难以接受,是吗?”

徐苓君观色片刻,开口:“你是因为被欺瞒气愤,还是替亦徐感到心疼?”

“……”

程奕心口沉重,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并不想理会。

这幅态度,顾母已经得到答案,她不置可否:“可你有没有想过,揭开亦徐伤疤,我才是最痛心的那个。”

作为母亲,孩子每受一点伤,都恨不得代受,“亦徐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我看在眼底,同样饱受折磨,静神险些崩溃。”

“她在接受心理治疗的同时,我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过度和持续性的担忧恐惧差点压垮了她。

回想起来,徐苓君笑容竟有几分苦涩:“如果亦徐没走出来,我可能也要撑不住了。”

程奕眼神微动。

徐苓君将亦徐深埋脆弱的那一面展现给程奕看,并非博取同情。

“如非必要,我根本不愿意重温那段过去。”她道:“程奕,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也是暂且相信你对亦徐多少有点真心。”

“我不奢望你能感同身受,但至少清楚,她有过如此痛苦煎熬的时刻,你不能让她再次重蹈覆辙。”

“既然你说要和亦徐在一起,那有些情况我不得不问清楚。”

“你算是程世中明面上唯一的后代,他不止一次在程家表明,中意你接任他以后的位置。”

“程家人的阴险,防不胜防,你父亲犹有过之。”

徐苓君对程家了解甚深,“他这么在意你这个儿子,那你的婚姻有自主权吗?你父亲会赞同你一厢情愿的喜欢不加以阻挠?”

“在他们明确反对后,你如何确保我女儿的安全?”

徐苓君盯着他:“这些问题,你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母步步紧逼,完全不留余地,事已至此,程奕无可隐瞒。

他是程世中自小赋予厚望的孩子,曾经最满意的“杰作”,所以也是最爱惜、最舍不得伤害的“珍宝”。

比起旁人,程世中对他处处手下留情,容许孩子三番五次的僭越行为,不忍心把亲手铸造的作品砸碎。

只不过这个杰作,产生了创作者自己都没想到的灵魂。

程奕呼吸沉了沉,坦然道:“我给不了。”

徐苓君不由冷笑:“至少目前一切证明,你自身难保,何况是我的女儿。”

程奕出奇地沉默,面色却一点点变得极差。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的喜欢不过如此。”徐苓君语气冷下来:“这些事情,难道不该早在你和亦徐恋爱前就该想好么?”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完全没有解决问题的打算。”

“所以,我现在有必要怀疑两个月的时间,是否太过宽容。”

顾母加重语气:“不论你是用两年,还是两个月,在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前,暂时不要和亦徐见面。”

徐苓君不肯冒风险。

程奕就算答应两个月内做到,她也要让他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否则很难断定,这是不是程奕拖延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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