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巴纳德(77)

作者:朕的甜甜圈

江聿梁眼神微垂:“那,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陈牧洲凝视她几秒,迈开步子走回来,捞过她手腕,展开她掌心。

江聿梁微有些诧异。

他在她掌心无声写下两个字,一笔一划。

石陇。

江聿梁虽然偶尔脱线,但总的来说还是脑子很好用一人。

基于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她很快意识到,陈牧洲不说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不常住的地方,有被装监听器的可能。

于是她无声而严肃地点点头。

下一秒,陈牧洲退后了两步,拉出点距离。

“石陇。”

轻声复述了一遍。

江聿梁:…………

她默默攥紧手心,抽了抽嘴角:“你能直接说,干嘛还要写我手里?!”

陈牧洲说得也很坦然:“怕你不认识,说话解释太麻烦。”

江聿梁无语的干笑一声。

陈牧洲眉头微挑:“如果跟事实有出入,那抱歉。”

说是抱歉,这语气也没听出多少抱歉的意思。

江聿梁多想有力的反驳啊。

可惜她上学时候语文就稍微有点拉垮,全靠理科拉点分,后来出去上学了……水平也就停留在那时候了。

“知道了。”

江聿梁皮笑肉不笑:“真是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

陈牧洲嗯了一声,转身懒洋洋往吧台走。

“你能意识到这点,我很欣慰。”

江聿梁冲着他背影来了套空气军体拳,看到陈牧洲有回头的苗头,立马原地拉伸。

幸好广播体操动作都没忘。

陈牧洲站在高脚椅后,转头看着她。

在吧台微暗的灯下,卸掉了棱角与锋刃,他那双眉目显出更深的,默然的静谧。

他额前的发丝微湿,袖口也沾了点湿意。

看着像是在看她,却更像是透过她在看些更遥远的东西。

“为什么?”

没头没尾的疑惑,他轻然问道。

江聿梁眉头皱了皱:“什么?”

“为什么相信我。”

江聿梁看着他,又看了眼天花板,想了会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洒脱又懒然。

“不知道诶。”

她耸耸肩:“我说实话你不会介意吧?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了。”

江聿梁是活在大城市的,活在这么热闹又广阔的人间。

可在她安静后的每一秒,时间的所有孔隙都被一个念头填满。

——她是一座孤岛。

漂浮在黑夜的大海上,什么也看不到。

连一艘船也没有。

即使最好的朋友知道她在干什么,但她知道,她们虽然因为尊重她没说,其实都希望她能放下心来,去过自己的生活。

江聿梁沉默了会儿:“还有,我觉得……”

她抬眸,清明坦然地望进陈牧洲眼里。

“直觉告诉我,我可以这样做。”

江聿梁迈开步子,经过他,坐在吧台上,又多拿了一只杯子,在酒架上挑了只伏特加。

她给陈牧洲杯子倒了半杯,给自己倒了半杯。

“有冰块吗?”

江聿梁刚问,就收回了:“啊,我知道。”

她给两个杯子里添了冰,回到吧台,递给他一杯。

陈牧洲没接,江聿梁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拿着两个杯子,碰了碰。

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江聿梁眉目有些愉悦,盯着杯子里的酒液,轻声道:“告诉我,可以相信你。”

很难分辨,她是在接着上一句话继续,还是在跟他说话。

陈牧洲伸手,捞过酒杯,没有看她,跟她的清碰一声。

他手腕垂下,轻晃了晃酒杯。

有两个字轻之又轻地出口,几乎不能被人听清。

但江聿梁捕捉到了。

他说,可以。

江聿梁无声地翘了一瞬唇角,在那一瞬间,几乎有泪意,她仰头一口气把酒喝完,把泪意也一并压了回去。

“谢谢。”

她冲陈牧洲笑了笑。

眼眉却承受不住这样灿烂的笑意,透露细微的悲伤痕迹。

陈牧洲安静地看了她几秒,收回目光,喝了口酒,声线微沉,没什么起伏:“但是,没人能保证结果。”

他知道,不用说江聿梁应该也清楚。

她曾经在极好的家境下生活过,耳濡目染,更能知道钱|权之下,一层层上去,越往上越难爬,在上面一层的人,威压之下,就是让你翻不得身。

而宗氏,又岂能是她个人能撼动的存在。

这也许是条很漫长的路。

就算加上他——

也只是增加一些胜算而已。

并不代表什么。

生活不是电视剧,看似站在善的一边,就一定会赢。

恶无法控制,没有边界,天然就具有更摧枯拉朽的力量。

江聿梁听懂了,她唇角微勾,取过酒瓶,又倒了一点,这次学乖了,只倒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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