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的身体一僵，放在她背后的手移到她脑后, 拍了两下,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你也没说不愿意。”

“是我太着急了点, 忘了我们家笙笙年纪小。”

说到这儿, 叶笙还是有点感动的。

可陈醉是个会破坏气氛的，又补上一句，“年纪小，没见过世面，正常。”

“……”

“这算什么世面？”

叶笙鼓着嘴，有些不满。

“我怎么就没见过了？”

“嗯？”

陈醉仿佛被她的话惊到，问她，“那你倒是说说，还见过谁的？”

“……？”

叶笙吸了口气，又突然笑出声来。

抬手去掐陈醉的脸，“你又欺负我！”

“这可真没。”

“我就是问问你还见过什么世面，可没说别的。”

“见过你的呗，”叶笙也开始破罐子破摔，“在你那见过。”

“哦？”

陈醉一脸好奇的凑过来，像是认真询问她的看法，可眼底的调笑就没消失的意思。

“那你在我这里见的世面……大不大？”

“……”

“陈醉！我打死你信不信！”

叶笙真的被他气到，掐着他的耳朵不放，另一只手还在他腰上转着圈扭了两下。

直到陈醉喊疼求饶才罢手。

“好好好，不闹不闹，我不说了。”

陈醉把叶笙按在自己怀里，扯着被子给她盖好。

在她发顶轻吻了下，“晚安。”

叶笙的嘴角稍微抽搐了下，想着陈醉还真的是可以在正经和不正经之间自由切换。

偷偷从陈醉的怀里抬起头，能看见他分明的下颌线轮廓。

叶笙没忍住，莫名的凑近在他喉结上亲了下。

陈醉抬手把她搂的更紧，低沉的嗓音略微发哑，“怎么了？睡不着？”

“有点。”

叶笙动了动身子，“陈醉，我们聊聊天吧？”

“嗯？”陈醉的眼皮掀了下，又合上，“聊什么？”

“就聊聊……你小时候的事情怎么样？”

“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吗？”

叶笙细想了下，“那就，聊聊你喜欢什么，跟你在一起有好久了，我真的不知道除了我你还喜欢什么，小时候也是，除了数学卷子之外就找不到你喜欢的东西了，但是有谁是真的会喜欢数学卷子的？”

话音才落，陈醉就捏了捏她的脸，“我小时候不是还挺喜欢那个相机的吗？到现在都还留着。”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这都能忘。”

“不是，你不喜欢那个。”

叶笙皱着眉，一脸认真，“你要是真的喜欢，就不会只用那个相机拍我了。”

“你明明就是喜欢我，才不是喜欢什么相机。”

陈醉闻言怔住，半晌之后才放松下来，“是谁教你这么自恋的？”

“才不是自恋。”

这次叶笙十分笃定，“我翻到了你那个存照片的U盘，我没有找到一张照片里面没有我，你还敢说，不是喜欢我。”

细碎的轻笑声传到叶笙耳边，陈醉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这都能被你发现？”

“是啊，而且我还知道，当时你肯定不是把我当成女朋友……”

“咳咳——”

陈醉忽然故意打断她的话，引得叶笙看他。

两人对视良久，她反应过来，长长的“噢”了一声。

“……未婚妻，当时你肯定不是把我当成未婚妻，你就是觉得我是你妹妹，要照顾一辈子的妹妹，对不对？”

陈醉没说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这给了叶笙莫大的自信，觉得自己已经把陈醉对她的态度转变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然后你就只拍我，想要记录我的成长片刻，现在你还是只拍我，但是又不一样。”

她身体往上挪了挪，忽然有些精神。

“陈醉，你说实话，是不是在我刚回到南绛不久的时候，你就开始喜欢我了。”

陈醉的眉弓微扬，在叶笙额头很不客气的弹了一下，“想什么呢？怎么会？”

“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反正是我十八岁之前这没错吧？你总不会是在我十八岁那一秒才开始喜欢我的。”

叶笙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黑夜里似乎都泛着光。

陈醉按下她的脑袋，“这个，是秘密，我不说。”

“那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不对。”

“……”

“？？？”

怎么会。

不对。

叶笙还想开口反驳几句，陈醉却先开了口。

“你不是想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喜欢做数学卷子吗？”

叶笙忽然沉默下来，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嗯，想知道。”

“你也知道，在我遇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不上学了。”

“嗯，我知道。”

回忆起来那天还是在饭桌上，她天真的话语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害到当时的陈醉。

幸好后来他过来他们家待着，也能继续上学了。

记得当时害怕陈醉跟不上，叶新荣和穆云清商量着给他找了好几个家教老师。

结果家教老师都说这孩子聪明，基础有些薄弱但是学过的多多少少都会上一点。

“我还记得，当时家教老师都会夸你，说你一学就会，不像很多年都没学过这些东西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虽然几年没上学了，却也知道一点书本上的知识。”

“怎么知道的？”

“自学的啊。”

叶笙歪了歪头，“自学？”

“嗯，也没什么条件自学，就是混进学校里面翻了几个垃圾桶，再在走廊转几圈，能捡着不少没做的习题，课本也有，我就拿回去随便翻翻看看，也能学到不少。”

这话让叶笙想起，自己当初去那个巷子里面找陈醉的时候，有在他坐着的那个木头架子旁边发现一点烧过的纸。

“那你写完的，怎么办了？”

“烧掉了。”

陈醉深吸了口气，“可能是当时觉得，我是不该学那些的，所以不想留下什么学过的证据，看过的写过的都烧掉了。”

“我从心底里知道，那些都是不属于我的，而我那种行为，像是在偷，在抢。”

感觉到叶笙搂着他的力道更紧，陈醉轻笑着在她背上拍了拍。

“所以，后来到你们家的时候，我也不是真的喜欢做什么数学卷子，只是那种一直渴望的东西终于可以属于我了，我才对它爱不释手。”

“那我呢？”

叶笙的声音有些哽咽，陈醉听着便知道她又哭了。

“是不是我和那个卷子，在你心里是一样的……”

“不是。”

陈醉身体往下滑了滑，轻轻吻去小姑娘落下来的两滴眼泪。

“你不一样。”

“从第一次见你，从你缠着我不放，从我决定住进你们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决定要站在你身边的，无论是保护你还是什么别的。”

“反正我一直没觉得你不属于我，可说你属于我的话，好像也总觉得不对。”

“笙笙，如果一定要我找一种话语来描述我从始至终对你的态度……”

陈醉舔了舔发干的唇，嘴巴张开又闭上几次，最后开口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我是觉得，我足以与你相配。”

叶笙手伸出去，摸了摸陈醉的脸。

笑嘻嘻的，“陈醉，你哭了。”

“没有。”

“骗人。”

叶笙吸了吸鼻子，学着他平时的模样，在他眼睛上也亲了下。

“我看到了，看到你眼睛里面有水。”

陈醉怎么都不肯承认，还把叶笙抱得死紧，“我没有，就算是有，肯定也是你这个娇气包惹得。”

过分两个字怎么都没说出口，叶笙往陈醉怀里靠着，慢慢认下陈醉的诬陷。

“好，这次怪我。”

陈醉的求婚要比叶笙想象中的简朴不少，并非是她想了很久的那么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