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诈之徒(4)

作者:萌吧啦

邹氏好似挨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依稀看见了自己一家的过往以及前景。继而,为了那么一点点的自尊心,她说:“……我家老爷,考了第八名……绝不会干那叫人戳脊梁骨的事。你们别对外头瞎说!我家老爷不爱张扬……传扬出去,这个来拜访,那个来讨教,想清静一下,都不行了。”

苦力们忙不迭地奉承说:“难怪老爷一身的贵气。江南可是一块宝地,在那中了第八名,来年一准金榜题名。”

曹秀儿将信将疑着,见蘅姑又气鼓鼓地出来抱包袱,忙赶着替她抱了一个。

蘅姑只顾着生气,也不搭理人。

出了这前厅,向东是一道角门,直通向一所大花园子,花园中松柏青翠、翠竹杆杆,又有梅树飘香。向前,又是一道垂花门,进了门,迎面又是三间上房、两间耳房,两边各三间厢房,紧挨着垂花门,是两间鹿顶耳房。

曹秀儿随着蘅姑进了堂屋,把包袱放下后,小声地问:“姑娘,你爹——”

“我算什么姑娘?要找姑娘,去花园里找!”蘅姑怼了曹秀儿一句,跺着脚又去搬包袱。

“这个小蹄子!”曹秀儿啐了一声,踮起脚把这三间堂屋看了一回,见搬来的家具是簇新的花梨木所造,又伸手向包袱里摸。

“咳!”廊檐下,有妇人咳嗽一声。

曹秀儿赶紧地走出来,见是一个四十多岁、打扮素净的女人,忙不偏不正地行了个万福,又赶着替那女人抬筐子。

这女人就是胡六嫂。

胡六嫂见曹秀儿打扮得妖妖调调,在这这摸摸,那看看,行动十分的鬼祟。胡六嫂打心底里嫌弃曹秀儿,待要撵她出去,又不好意思撵,只能耷拉着脸,叫她识趣点,自己出去。

曹秀儿小声地问:“你家老爷真考了第八名?”

胡六嫂目不识丁,只知道李正清中举了,一家子今非昔比了,哪管什么第几名,只含糊地嗯嗯了两声。

斜地里,忽然传来一声:“娘,救命!蘅姑又造反了!”

曹秀儿巴不得找个话头,忙说:“六嫂,你听听,这是怎么了?”

“没事。”胡六嫂头也不抬,把锅碗瓢盆一样样地摆好,又拿着抹布揩拭灶台。

曹秀儿睃了她一眼,听见橐橐的脚步声,忙迎出去。

邹氏看见曹秀儿,倒吓了一跳,忙问厨房里的胡六嫂:“奉官呢?这东西,怎么不看好门?”

胡六嫂忙说:“太太,奉官在花园里看人搬东西呢。”

“娘,你看蘅姑!”显然争不过蘅姑的蕙娘娇嗔着,把西厢的窗子推开,“论起大小来,就该她和红豆两个住一间屋子。”

蘅姑跳出门槛,把门上挂着的棉布帘子摔上半天,“凭什么就大姐姐一个人占着三间屋子?”

“前面后面都是屋子,你非挤在这干什么?”

“前后都有,你为什么不去?”

曹秀儿因邹氏刚才委婉地下逐客令,嘴里故意地唷了一声,一惊一乍地看着邹氏,嘴里没出声,眼睛却在问:你家里怎么一点长幼尊卑都没有?

关你腿事!邹氏用眼神回答了她。

“娘,你还管不管蘅姑了?她撕我衣裳!”蕙娘懊恼地嚷嚷。

蘅姑骂道:“没眼力劲的东西,娘正和人说话呢,你大呼小叫个什么?”

曹秀儿咬着唇,忍不住要笑。

“蘅姑,别这么没大没小的!”邹氏悻悻的,握着帕子擦着不住发痒的眼角,扬声问:“红豆呢?”

蕙娘说:“她有雅兴得很,这会子去花园里看梅花了。”

邹氏说:“你们三个一起住西厢,东厢留给荣安、荣宝!”

“那,我自己住一间!”蕙娘先说,蘅姑叫道:“你想得美!二姐姐才回家,你不要和她亲近亲近?”

“你说我,你怎么不——”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邹氏脸上火辣辣地疼,气两个女儿不给她长脸,“蕙娘住北间,红豆住南间,蘅姑,你爱和哪个姐姐住,自己选。谁再啰嗦,我卸了她两条腿!”

听出邹氏真生气了,蘅姑赶紧地走进西厢,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东西向北边搬。

蕙娘望了蘅姑一眼,促狭地说:“你怎么不跟你二姐姐住?她的东西都是好的,你跟着她住,好早晚使她的东西。”

蘅姑一吐舌头,轻轻地说:“我就瞧不上她那个做派!拿腔作势的,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我活腻歪了,才和她一起住呢。”

诋毁着红豆,蕙娘和蘅姑又相亲相爱起来,一个说:“这梅子干给你,你爱吃。”一个笑,“姐,瞧你,又使我的梳子。”

邹氏长出了一口气,望见二女儿擎着一枝两尺长的红梅翩然走来,客套中带着两分讨好地说:“红豆,你一个人住在西厢南间里,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上一篇:洛阳鞍马 下一篇:下堂将军要亲亲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