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柊正认真地凝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解释道：“悟，这样不好。”

五条悟的气息倏地一滞。

仿佛被心爱之人当头棒喝一般，一桶冷水从头泼下，他抿紧唇，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柊……拒绝了他。

第一次拒绝了他。

胸口燃烧起来的不知是何情绪，但绝对比任何时候都要痛彻心扉，都要濒临失控。

他听到平清柊语气温和地说着：“冷静下来，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但那话语，也早就抵达不到五条悟的内心。

在十年的等待中，这轻飘飘的话语，已然无法安抚他的世界。

他的世界漆黑一片，再也无法抓住光芒。

五条悟指尖微微颤抖着，几次想要抓紧那令人眷恋的温度，但尚存一丝的理智又在努力克制着，不能继续下去了。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会被讨厌……

那就再也没办法达到他理想的未来了，他需要继续忍耐才行，达成那策划了十年的计划。

他要忍耐下去。

冰封的心被再次彻底封印起来，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将那全部负面的思绪压在心底，不顾早已积累了太多黑暗几乎要爆发的伤痕累累的胸口，下意识露出了个与平时无一例外的笑容：“我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啊，只不过是太喜欢你了而已。”

“你说的对，在医务室会被其他人看见的。”掌心用最大努力才缓缓离开平清柊的手腕，五条悟直起腰身，背对着平清柊道，“而且你这么可爱的表情，我也不想被别人看见，对不对？”

“……”平清柊顿时被他戏弄得脸一黑，几乎是没好气地冷声道，“闭嘴！”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对着他的五条悟，那额头暴起青筋一般隐忍的神色。

——几乎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下午的时刻，正好到了一年级们相互对练的时光。

平清柊在这里也看到这一届的二年级三人组，禅院家的禅院真希、咒言师外貌清秀的狗卷棘以及……熊猫？

平清柊好奇地打量着熊猫，怎么也没想到咒术高校会招揽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不过一听说是他的老师夜蛾正道弄出来的……突然也不那么奇怪了。

“既然都是式神使。”这时，伏黑惠竟然主动朝平清柊看过来，一向冷静的眼底多了几分战意，“我希望你能跟我对战试一试，或许在你身上我能够学习到什么。”

“哇哦，很有趣的样子嘛。”熊猫等人都下意识吹了个口哨，欢呼鼓掌起来，就喜欢这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而平清柊也颇感意外，他本来是抱着参观的态度欣赏后辈们的实力的……

不过既然伏黑惠想要比试一下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也算是伏黑惠的另一个养育者了。

“行啊。”因此，平清柊站起身，熟练地拿出折扇含笑道，“老规矩，式神vs式神？我们两人也1v1进行战斗？”

“没问题。”伏黑惠点点同意，但他很快就将目光落在不远处旁观的五条悟的身上，忍不住问道，“没有意见吧，五条老师？”

如果是平时的话，伏黑惠根本不会问这个问题。

但首先，一向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旁观对战的五条悟现在出现就已经很反常了，更别提与平清柊说话的时候，五条悟的眼神更加锐利地刺向他，刺得他满头大汗。

“……”作为还算了解五条悟的人，伏黑惠意识到这大概是五条悟不开心的预警。

强烈的求生欲这才让他提前汇报了一下。

五条悟托着侧腮坐在台阶上，完全无视了众人小声议论他为什么会在的一幕，嘴角勾着微笑的弧度，先是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做出了ok的手势：“……当然可以。”

伏黑惠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勉强，突然就有些后悔主动提出与平清柊约战了。

但平清柊已经跃跃欲试地召唤出了式神扬羽蝶，随着折扇啪地一下打开，其中金光浮现，他的眼底也呈现出美丽的金色，完全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再加上其他前辈同学那看戏欢呼的神色……伏黑惠脸色一黑，察觉到了什么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没办法，他只好努力忽视五条悟那正大光明投来的视线，叫出了玉犬，与平清柊争斗在一起。

……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平清柊与学生们打成一片，原本就相当压抑的心情又无法控制地降低了一层。

平清柊在这群学生中嬉闹着，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违和。

是啊，他本来就是花样年华的十八岁，跟学生们的年龄一样。

而五条悟自己呢，其实跟平清柊差了十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