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不让他看……

这份审讯，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代入赤井秀一是fbi这个前提，就会察觉到夜神枫隐约的回护。

审讯药剂的原理其实是类似吐真剂，他会让人说实话，但同样是实话，内容却是由提问者来诱导的。就像是夜神枫，第一句：“你是谁”，而不是“你的真名是什么”，这就不一定会触发他回答自己是赤井秀一。第二句，在“你是卧底”这个问题后，又加了一句“我们是一样的”，如果他回答“是”，就可以断章取义理解为“我们确实是一样的”。之后绕了一圈cia和日本公安之类的拖延时间，直到药效快过了，才问出那句最关键的“你也不是fbi吗”。

虽然未必保险，但作为一个卧底，当时的夜神枫做到了对有可能是友方的赤井秀一的最大限度的保护。

塞克特一按遥控，画面被暂停了，刚好定格在夜神枫的手指离开他的大动脉的一瞬，也固化了原本在视频中应该转瞬即逝，甚至来不及被视线捕捉的笑意。

赤井秀一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但心底却远不像表面上的平静。

——因为你当时怀疑我是fbi卧底，所以才亲自主持了一场这样的审讯吗？

那个傻瓜，嘴里说得凶，一副fbi赶紧滚出日本的不屑态度，但其实从这么早开始就已经护着他了。哪怕当时，只是因为一点点细微的可能性而已。

“有什么感想？”塞克特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看电视机的视线。

“我该有什么感想吗？”赤井秀一哂笑。

如果这算是把柄，5年前朗姆看到录像的时候、2年前他暴露逃走的时候，组织早就问责卡慕了。如今卡慕能在组织里好好的，就表示这不能算把柄。

自由心证的东西，无非是看上面更信谁罢了。

朗姆和卡慕——那位先生应该是略微偏向卡慕的。毕竟朗姆连私自谋取银色子弹的事都敢干，和boss之间也就差一个撕破脸的仪式，早就已经离心了。

然而，boss最信任的却也不是卡慕，这一局，只看琴酒站哪边。

“卡慕是不是卧底？”塞克特问道。

“我怎么知道？”赤井秀一莫名其妙地看她，“至少他肯定不是fbi，至于其他国家机构，你问我？”

“那你觉得，他是卧底吗？”塞克特换了个问法。

“你……要不要去问问cia？”赤井秀一叹息，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他挑了cia总部，干掉了cia精心送进组织的两个卧底，还有两支精英小队……我要是cia的局长，无论他是不是卧底都要弄死他。”

“那挺好的。”塞克特理所当然地答道，“既然他不是卧底，那你对于干掉他就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了吧？”

“……”赤井秀一第一次觉得有点茫然，这是什么神展开？

“你告诉琴酒卡慕是卧底，然后朗姆大人除掉了心腹大患，而你们fbi也减少了一个强敌，不亏是不是？”塞克特认真地解释道，“双赢的事，有什么不好？除掉一个组织成员，对你这个fbi来说又没有什么良心上的过不去，怎么样？”

赤井秀一的心微微一沉。

果然，组织的代号成员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塞克特的提议看似简单，却隐藏着极深的恶意：你看，这么好的事你都不肯答应，你为什么不肯动卡慕？还是因为他真的是卧底？

“考虑得怎么样？”塞克特问道。

“我拒绝。”赤井秀一回答。

“哦？”塞克特一挑眉，漆黑的眼底更加深邃。

“就算立场不同，但他也是我爱过的人，我们在一起的三年，感情不是假的。”赤井秀一吐字清晰，神色坦荡，“我还指望着把他拉回正道，成为fbi的污点证人呢。以他的学术能力，值得一份证人保护计划。”

这回轮到塞克特无言以对了。

她想试探赤井秀一对卡慕的态度来判断卡慕的真实立场，可赤井秀一……他不接牌，而且把犯罪分子和卧底警官的斗智斗勇，硬生生改成了相爱相杀的三流狗血言情剧。

然而……最离谱的是，她居然看不出来这句话是不是谎言。

赤井秀一在说“他也是我爱过的人”的时候，眼里的感情和欢喜，赤|裸|裸地毫无掩饰。

如果这也是演戏，赤井秀一就不该是狙击手，他能进情报组。

“我居然不知道，原来Rye这么爱我啊……”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带笑的喟叹。

塞克特猛地回头，脸上带了一层冷意：“卡慕。”

夜神枫慢悠悠地走进门，手还插在兜里，就好像是来窜个门。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塞克特明显有点心浮气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