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都逃避不了的生活。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第一年的时候黄少天告诉自己一定可以忍受下去；第二年的时候喻文州拍拍他的肩膀说其实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第三年的时候两个人都开始变得沉默但是也有可能只是黄少天单方面觉得沉默而已毕竟喻文州依旧在他喋喋不休说话的时候温柔地看着他；第四年的时候黄少天升了职，贷款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烦心；第五年的时候喻文州开始昏天黑日的加班还有再也没有精准过的一日三餐。

他们两个人毕竟都已经是快四十而立的人了。

黄少天几乎是硬扯出笑容一样地重新回到酒席上，头上的吊灯亮的眼睛疼，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听不清具体说了一些什么，手中重新被人塞上了一个被倒满的酒杯，红色的液体映衬出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他其实不是特别能喝，甚至可以说是特别不能喝。

但是这些又怎么样呢？

黄少天如此这般地反问自己，但是这些又怎么样呢？

“哟，小伙子你大学毕业了没。”乙方公司的经理是一个看起来就不太好对付的人，刚到中年头发就秃了一大半，面相比实际的要老上那么五六岁。

“我已经快四十了。”黄少天一口闷掉小半杯红酒，胃部被酒精灼烧的生疼，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头脑却越发的清晰。

“骗人的吧，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来来来，小赵你过来比比，这小年轻是不是比你还小的感觉啊。”

“我真快四十了。”黄少天急，他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说年轻但是每一次他都耐心而又坚定的去纠正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是空落落的。“不骗你，我和你差不多大，你他妈爱信不信。”

“咳，那么对于这笔单子的事情，我觉得啊……”一同出席的经理看黄少天脸色不对话锋一转揽下了整个话题，末了还掐了掐黄少天的手心“你在搞什么？”

“没什么。”头低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晚上11点半，界面上空白一片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电话。

“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在干什么？？？晚饭吃了嘛？在公司还是在家里？猜猜我在干什么啊嘿嘿猜对了也没奖励，来玩嘛喻文州。”面无表情地发了这么一条讯息出去之后黄少天重新抬起头，经理指着手里的那一叠项目企划案说的唾沫星子乱飞。乙方公司的经理明显已经喝多了脖子红了一大片。

手机很快就在手心里震动了起来，划开屏幕上面的回复倒也简洁。

“在家等你^^”

“别等我了，今天回不来。”爆了个手速回过去之后黄少天重新拿起自己面前那喝剩下一半的酒杯有些晃地蹭了过去。

这笔单子，他在内心告诉自己今天必须谈下来。

第44章

“又喝酒了？”钥匙还没碰到锁孔的时候房门就被人拉开，房间里有一股封闭了一晚上之后的怪味，沙发旁的落地灯光线暗暗地亮着。握着门把手的喻文州明显刚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看着黄少天脖子上被蹂躏的一团乱的领带深深叹了口气“应酬也要注意身体啊少天。”

“你没睡？”黄少天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前额“我去，你别告诉我你没睡！你这人一熬夜黑眼圈就特别明显，和我不一样我这样的熬夜再多也没事，你快去睡觉，现在才凌晨五点对吧还可以睡一个多小时。”

“我和你说的你听见没啊。”喻文州把脖子上挂着的毛巾在黄少天被露水打湿的头发上蹭了蹭然后又掰过他的头闻了闻“抽烟了？”

“没，是我们经理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抽烟就咳嗽怎么还敢出丑。”

“给你煮了汤，桌子上还有昨天剩下的饭要不要吃？”说话的时候微波炉里已经开始热起了菜“要不要先喝牛奶？”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

“得了吧，你每次突然对我态度那么好就是明显要对我说什么，快说快说让我死的痛快也是好的。”黄少天把盖在头发上的毛巾拿了下来转身站定在了给他热饭的喻文州身后，身上还有些凉意也不好太靠近那个正在忙碌的人“是关于什么的我猜猜？我去你在煮什么好香”

“去洗个手。”关了厨房里的灯，喻文州推了推举着毛巾站在身后的黄少天“你今天不上班了？”

“嗯，单子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磨下来了今天就申请调休一天，我说你要不要吃啊我给你也拿筷子？”

“你吃好了，我等等就得走了。”

“几点了啊。”趴在桌子上扒着饭粒的黄少天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妈呀这才六点你这么早出门干嘛啊，早班车现在都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