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对佐助笑了一下：“哟，佐助。”

佐助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现在的十二岁的身体，比鸣人矮了不少。

这大概是两辈子第一次被这家伙俯视吧。佐助忍不住微微笑了下，应了他：“嗯。”

佐助知道，这是个梦，这个鸣人不是真的。他有很多东西想问他，问他值得吗，问他现在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到底有什么意义，问他……

他的忍道，还在坚守吗。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他为现在身边这个鸣人做到就好。

这一个鸣人却开口了。

他问他，你不会累吗。

佐助愣了愣：“什么？”

“要照顾那样一个不懂事，不耗尽你的心就不知道后悔的小孩子，不会累吗？”鸣人静静地看着他，“这些……我自己做过，所以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在你对我最好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珍惜过，直到你离开。”

佐助有些怔然，他有过吗，对鸣人很好的时候？

回忆起来，小时候的记忆里夹杂着沉重的家族负担和对鼬的恨意，同伴间的感情也有，但被他竭力封印住，不让自己的心绪有更多波动。而他最深的记忆，却是十六岁的时候，那个全力追在他身后，遍体鳞伤也想要他回头的鸣人。

佐助苦笑。在梦里，他不多费力去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了。他只是想苦笑，经历了那么多，鸣人居然只想着自己对他的好，还真是符合这个傻瓜吊车尾的性格。

鸣人走上前，躬身抱住了他。

“佐助。”他轻声说。

“佐助。”

“佐助。”

佐助被他抱着，成年男性有磁性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荡着，他几乎无法思考，那些一直被死死压抑着的情感像是要控制不住地发作出来了一样。

“佐助……”鸣人轻叹了一声，“你累了，要照顾那个不懂事的我……太累了。不如，还是回到我身边来吧。我已经知道该怎么珍惜你，带你回来……”

两个人身高差距太大了，鸣人几乎要半跪在地上去抱他，成年男人的大手盖在他脑后，把少年整个儿拢在了怀里。

佐助第一次感觉茫然了，哪个都是鸣人，哪个都是他想要保护好的，这要他……怎么选？

重生回来六年，做了很多很多，他从来不感觉后悔，也认为自己做的是有意义的。但现在被这个人抱着，他才意识到他对这个怀抱有多……

眷恋。

佐助几乎要妥协了。

鸣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摇，笑了一下，声音也明快起来，忽然就变得很像那个当上火影之前的鸣人了：“那我带你回去，这次你不要再到处去乱跑了，我给宇智波的旧宅都翻修过了我说，如果你想——”

“鸣人。”

佐助轻轻推开他，鸣人愣住了。

“我会回到你那里去的。”佐助对披着御神袍的这一个鸣人说，“但现在你什么都有了，有妻儿，有村民的爱戴，有可靠的伙伴，有辅佐的挚友……而这一个鸣人他，还什么都没有。”

等到他也得到这属于他的一切之后，我就可以离开了，我去找你。

佐助对他笑了一下。

鸣人有些恍惚。

十二岁的佐助的笑容，是他愿意倾尽所有去换的珍宝。

可是，他早就失去了。

在许多年前，在他也是十二岁的时候，就失去了。

他的愚蠢，让他十二岁的时候没有拉住佐助。他的愚蠢，让他十六岁的时候没有带回佐助。他的愚蠢，让他十七岁的时候错失佐助。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让佐助回来了。

鸣人站在空茫茫的空间，佐助已经回去了。他对着一片虚无笑了笑。

“不。”他说，“果然还是不要……回来了，是这里，这一个我配不上你。”

只希望，另一个我可以足够配得上你。

“嗯……”

“怎么了，大蛇丸大人？”兜忙问。

大蛇丸也感觉有些奇怪，他的幻术在途中就好像被另一股力量斜插了进来一样，但他却什么都找不到。这种莫名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觉到过了，虽然失手，却也颇起了些兴致，舔了舔嘴唇。“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实验体还需要多观察一下。”

“是，大蛇丸大人。”

中忍考试临近，紧张的气氛也开始弥漫在这些已经递交过申请的下忍中了。佐助看到第三班也和他们一起递了申请，忍不住想起来鸣人跟他碎碎念过，说李告诉他宁次本来应该参加去年的考试，为了他延后了一年。

佐助想，宁次就应该自己去参加，不然早是中忍了，也不至于这一年被这个吊车尾突然开挂打懵掉。

那晚之后，佐助有留神自己的消耗，小心调理了几天，现在已经好多了。那天的那个梦，他让自己不再去想，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这个依然傻乎乎的吊车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