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警校毕业进入乌丸集团后，御原正治和他的联系就多了起来。

和早前黑田兵卫与他猜的一样，御原正治想通过他知道乌丸集团内部的真实情况。反过来，乌丸莲耶每次也是通过他试探御原正治的态度。

两个合作关系的老家伙喜闻乐见的并不是牢不可破的利益共同体，显然他们都对彼此有了程度不清的怀疑。

既然两边都是他们的清理目标，他自然乐意保持着这个双面间谍的身份，维持着两边纽带的平衡，顺便暗中获取他需要的情报。

但其实早在这之前降谷零就有了怀疑。

按理说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但脱离他们的控制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可无论是乌丸莲耶还是御原正治都是一副理所当然他是他们所有物，应该听他们差遣的模样。

甚至那个看起来冷冷淡淡，实则极好面子的御原正治还允许他对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出手管教，这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所以降谷零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他根据自己出生的年月，把御原正治以及乌丸集团那段时间进出人员的进行了详细的筛选。

工程量自然是大的难以想象，更别说时过境迁，那都是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之前的事了，大部分人都已经不在了，但他们的死亡时间和现场都有迹可循。

唯独一个人，他虽然表面上已经死亡，但从事故发生的时间与地点来看，仍然存在一些疑点。

川上英二，御原正治曾经的助理兼司机，是算上现在的这些助理，都是跟随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下属。

他在［降谷零］出生的同年同月遇上了瓦斯爆.炸，所住的楼房连同里面的人都是尸骨无存。

但是这之后的半年内，御原正治一直在派人四处搜寻，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要找的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位死里逃生的助理先生。

而他，也是降谷零在找的最后一块拼图。

金发黑肤的男人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了一个弧度。

贝尔摩德的这份惊喜他可真是再喜欢不过了。

“一直跟在御原昭彦身边的人就是您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川上英二搬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那个蠢货是最方便的缺口。”言外之意就是肯定的回答了。

这下，降谷零前段时间思考的究竟是谁把御原昭彦撺掇回国的人的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那是送上门的对付御原正治最有利的一张牌。他已经让人把那位小少爷控制住了，只需要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打出去，就可以翻盘。

降谷零：“如果只是想利用我们的手扳倒你想扳倒的人，你完全没必要和我见面不是吗？毕竟，你怎么能确定我会没有后手，就跟你到了这里呢？”

“我不会无视我自身的罪孽。但是在我赎罪之前，我要先把那个人拉下来。不看到他跌落谷底，我死不瞑目。”

川上英二的情绪看似很稳定，但他话里咬字的平均重音落到了每个字上，咬牙切齿的恨意暴露无遗。

“我看了报道，当初的爆.炸里，你的妻子和孩子都没能逃出来。”降谷零说：“对此，我深表遗憾。”

“那是他惯用的伎俩。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这种事做的也不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报应在我身上。”川上英二哑掉的声音里满是苦涩，“我知道这是我罪有应得，但在我去自首前，我一定要看到御原正治的下场。”

“他那个儿子这些年在我的影响下，早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就当是我对他的回礼。”

川上英二刚进入社会就跟在御原正治身边，跟着他一路往上走，明面上帮他处理事情，暗地里还是在帮他处理事情。

渐渐的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哪些是他真心想干的，哪些又是顶头上司吩咐他做的了。

那些被他暗地里派人制造的一个又一个意外事故里，死掉的到底有多少坏人，有多少只是拦了御原正治路的无辜者，他潜意识里清楚，平时却不愿意往深了想。

直到御原正治开始资助乌丸莲耶，帮助他建立起了乌丸集团，随着势力以及手上的权力更大，他就更想不到这些了。

直到他有了愿意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还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望着妻儿恬静的睡颜，川上英二在那一刻突兀的看见了无数死在他脚下或者手里的亡魂的脸。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了御原正治再次派给了他一项任务。

而这个任务，是要他去杀死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那是一个有着明显混血模样的金发男孩。

川上英二到的时候，婴儿的母亲没有丝毫留恋的将他递到了自己面前，眼神冷漠的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