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小吉过来喊他起床,见白离没有回应,直接端来药来,捏住白离的下颌,准备给他往嘴里灌。
白离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眼眸冷漠极了。
小吉吓了一跳:“公子!”
白离回过神,缓慢眨眼,恢复了温和的模样:“这是什么味道?”
小吉说:“是平大夫给您开的药,教主吩咐了,要每日按时喝。错过时辰,药效就弱了。”
白离伸出手:“拿过来吧,我自己喝。”
小吉把碗放到他的手上:“您小心些,很烫。”
白离用内力将药汁降温,一口气喝光。
小吉接过碗,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巴。
白离道:“喝完这么一大碗,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你陪我到外面转转,说起来我还从未去过前院,来我这儿之前,你是在那边做事的吗?”
“前院的人都是跟了教主很多年的亲信,我还没有资格在教主跟前伺候。”
白离起身,小吉连忙拿过鞋,蹲下来给他穿鞋袜。
白离抬手放在了小吉的肩膀上,明显感觉到了他的颤抖:“你好像有些怕我?”
小吉说:“没、没有。”
白离道:“我应该没做什么坏事,是畏惧我的容貌吗?”
少年哽咽着说:“公子……我怕伺候不好您。您睡了太久,如果再睡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白离听得出来他在撒谎,有些可惜没能问出他在外面听到的事,安抚地说:“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蛇吗?”
“知道。”
“那你见过冬日的蛇吗?”
小吉摇头,想到他看不到,抬手擦了把眼泪:“没有。”
“蛇只在温暖的时候活动,每到冬日都会找地方藏起来睡觉,直到开春,冰雪消融才会重新出现,就算连续睡上几个月,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吉呆住了:“您是蛇妖吗?”
白离揉揉他的头,笑道:“骗你的,我当然不是。我若是妖,应当是花妖之类的吧?”
小吉连连点头:“公子的气度更像白玉兰花。”
白离被他逗笑。
小吉怕碰到神教的其他人,没敢带他去前院,但是也不敢不听白离的话,于是撒了个谎,领着他去后面的院子里转了一圈,谎称是去过前院了。
白离看出来不对,但是没有点破,散了会儿步回来吃午饭。
到了下午,外面不少人来来往往,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动静太大,吵醒了躺在窗边晒太阳的白离。
白离朝着窗外看了眼,只能模糊地看到几个人影,似乎抬着东西,不知在做什么。
“小吉?”他喊了一声。
小吉放下手上的事,小跑着过来:“公子。”
“外面怎么了?”
“教主送几箱首饰和衣服,等清点好了,全都送到您房间里。我正在发愁屋里的柜子装不装的下。”
白离心中一动:“是吗?我也去看看。”
小吉扶着他来到外面。
那些箱子全部打开,里面的珠宝在阳光下分外刺眼,衣服的颜色也非常艳丽。
他问小吉:“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小吉心虚地低头看着脚尖:“皂色、月白、青色、宝石蓝,各种颜色都有。”
“是吗?”白离扫视这几个跟小吉口中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色块,语带笑意,惋惜道:“可惜我看不到,浪费了东方的一片心意。”
小吉说:“您只要穿着好看就好了。”
白离道:“说的也是,衣服穿来本就是给他人看的。”
他不觉得东方不败对自己产生了爱慕之心。
玉罗刹能对摩呼罗迦一见钟情,是因为他喜欢的就是这个类型。
东方不败喜欢的是那种具有男子气概的类型,身量高大,身体强健,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但是事实上,他的恋爱,更像是在玩过家家,随便找了个符合自己心意的人,来扮演他的丈夫。
他手上的权力,足以让人忍耐着不适,克服本能,答应这场扮演。
白离的外形不符合这场游戏中的丈夫角色,但是他是个柔美温和的男人,是东方不败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渴望成为的那种形象。
他对白离的痴迷喜爱,其实是在雕琢心中的那个自己。
身处高位,他被架在了高台上,一旦暴露自宫的事情,就会被众人唾弃,从云端跌落。
他又做了二十多年健全的男人,拥有强烈的男性自尊,不可能立刻放下身段,甘心承认喜欢男性。
白离的出现成了他情绪的宣泄口。
或许东方不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态,他只是遵从了本能,又觉得对白离做这些事不会影响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暴露他的缺陷,于是就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