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亲近的人都被他伤害、利用,什么都没有剩下。
二十多岁的时候,玉罗刹觉得勾
心斗角理所应当,舍弃弱者获取更高的权势是理智的选择。四十多岁时,他才茫然发现自己的后半生,除了权力之外,只有无尽的寂寥。
玉罗刹松开握着白离手腕的手,卸下了力道,放弃挣扎。
白离没有继续打他。
西门吹雪走上前,将白离抱起,放回床上,默不作声地拿起旁边架子上搭着的帕子,给白离擦脚,然后拿过袜子,给他穿上。
玉罗刹沉默地看着。
他何时见过儿子做这样的事?
西门吹雪聪慧早熟,格外省心,性情也很合他的心意。玉罗刹默默地看着他长大,虽然不曾在他面前现身,却知道西门吹雪做了那些事。
他自认为对这个儿子非常了解,也很满意他冷酷无情的性格,认为他必定能理解自己。
可是现在才发现,他好像做错了。
玉罗刹声音涩哑:“若我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吗?”
白离说:“可以。”
他还需要玉罗刹为明教做事,撕破脸还不如直接杀死他,没有折中的选项。
玉罗刹道:“我今日来,原是想给你说一句过年好。”
白离抓着西门吹雪的手,指了指他:“吹雪,也要。”
西门吹雪极不自在,他冷冷地看着玉罗刹:“我不需要。”
白离执着道:“要。”
玉罗刹深深地吐了口气,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
他这才发现,西门吹雪不知不觉中已经如此高大,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他的神情冷峻,拒绝与他的接触,父子两个不知何时生疏至此。
明明吹雪年幼时很喜欢和他相处,十分乖巧懂事。
玉罗刹道:“是我对不起你。”
西门吹雪冷笑。
玉罗刹道:“我走了。”
白离喊住他:“等等。”
玉罗刹惊喜地回身,小心地问:“怎么了?”
白离说:“你还没有、给吹雪,说。”
玉罗刹再次失落,每次和摩呼罗迦见面,他的心情就在大喜大悲中横跳,幸好他的身体不错,否则此时已经被折磨到昏厥。
玉罗刹看着西门吹雪,明明是很寻常的节日祝福,竟有些难以启齿。
他沉默了很久,轻声说:“过年好,孩子。”
西门吹雪冰冷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他微微睁大眼睛,看起来颇为触动,对玉罗刹的敌意也少了很多。
玉罗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匆忙转身离去。
白离把西门吹雪抱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
西门吹雪久久不言,默默消化自己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不需要父亲,可是理智和感情完全是两回事,他早已习惯了孤独和寂寞,突然被微不足道的一点爱填补,都足以令他失态。
摩呼罗迦曾告诉他,玉罗刹是爱他的,西门吹雪不屑一顾,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是真正感受到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其实很在意。
这一刻他想明白了很多,也知道摩呼罗迦在他面前帮玉罗刹说好话的用意。
摩呼罗迦没有想过修复他们父子间的感情,他只是看出了自己的脆弱,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谢谢。”西门吹雪道。
“吹雪,身上,疼。”白离脱离了战斗状态,抱住西门吹雪的后背,声音都软了不少。
“哪里疼?”西门吹雪转身,“你受伤了?”
白离往后一倒,两只手撑着床,双腿打开,衣衫凌乱,白发随意地散落在胸前,“这里疼。”
西门吹雪抿了抿嘴:“要节制,听话。”
摩呼罗迦虽说样貌
年轻,性格单纯,毕竟已经人到中年,需要好好保养。
白离摇头:“是,真的,疼。”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我去拿药膏。”
白离点头:“好!”
上完了药,白离趴在床上,西门吹雪给他揉按腰部。
西门吹雪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白离侧躺,眼神迷茫,看起来快要睡着了,他只能按捺下来。
揉了好一会儿,白离翻过身:“我好了。”
西门吹雪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表达欲,他淡淡道:“以后如果不舒服,也要直接说,不能强忍着。”
白离说:“没关系,我很能、忍的。”
西门吹雪:“那也不行。”
白离苦恼道:“那要、什么程、程度?”
西门吹雪:“全部。”
白离感受到了家里有大夫的好处,他此刻就有些不舒服,顺势趴在西门吹雪身上哼哼唧唧。
西门吹雪受宠若惊,想安慰他,身上已经上过药,忍一忍就好了,想到刚才说的话,感觉这样说很不合适,无言以对,只能用动作安抚刚吃了很大一个亏的摩呼罗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