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呢。”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自己伸手拿了下来，递给丈夫，回身把她带来的月饼拿出来放冰箱，嘴里小声埋怨。“又做点心，就你惯着老头儿。”

老爷子平生嗜甜，年纪大了后老太太怕他吃糖太多对身体不好总控制着，沐卿有时看不得爷爷馋的小孩儿似的，就做些少糖的点心悄悄给老爷子解馋。偏老爷子每次吃了之后都不悄悄的，非到妻子跟前炫耀孙女心疼她。如此几次，沐卿索性也不背着奶奶了，反正老太太也心疼着老爷子呢。爷孙俩对着脸偷笑，遭了老太太一个白眼。

知道妻子接下来肯定要说教，老爷子赶忙扔下厨房的一摊子，拽着孙女进书房，还美其名曰是要检查一下沐卿的书画技巧有没有进步。老太太哪儿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儿，不过是惯着这一老一小罢了。

书画不分家，沐卿四岁学画的时候就习字，先是描红写大字，后来临帖练行书，十二岁的时候喜欢上瘦金体，就一直习到了现在。她来时带了自己的字和画，尤其是融入壁画元素的几幅画，她还等着老爷子给提提意见呢。

沐杏玢一直看着她的画不说话，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显得很端肃，看了得有十几分钟，才开口。

“假以时日，你的成就绝不亚于我”

他们家对她向来实行的都是鼓励教育，即便如此，这句话也是她这么些年听到的最高评价了。她笑的都快开了花儿，但还是说。“就没缺点了么？”

“有啊。”老爷子拿起烟斗塞了点烟丝，沐卿拿火柴刺啦一声划燃了给点上，等他继续说。“刚尝试，融汇的肯定没那么好，但时间长了这就不是什么问题。你有功底，有想法，有灵气也有自己的风格，差的就只是时间了。”

沐杏玢吐了一口烟，隔着烟雾看晚辈里自己最喜欢的孩子。“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心志也比寻常人坚定。”他始终都记得，刚学书画时她毛笔还抓不太好，线就更不可能画直了。四周岁大，别的孩子还在妈妈怀里撒娇耍赖呢，她就能在小桌子前一坐一上午的练。三岁看老，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成功？

“你的前路不用我们帮你定，我们老家儿能做的就是盼着你过得舒心，快乐。这比你有多大的成就都让我们开心。”

沐卿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一听了就想哭。她黏到爷爷身边腻歪，掩饰自己的失态。沐杏玢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笑着等她缓了会儿才又开口。“最近没发展比别的爱好么？”

老爷子这么问的时候实在是有些纠结，沐卿这孩子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画画唱戏和看书上，比别的孩子少了些少年朝气。家里盼着她多有些爱好，又怕她爱上之后跟学唱戏似的一头扎进去，也挺让人心慌的。

“爱好啊。”她把自己蹭掉的小抱枕捡起来，嘟着嘴想了想。“可能爱上了听相声。”

“叫你爸还是叫你哥拐带的？”他们家就沐元序和沐泽好听个相声，故而老爷子有此一问。

“都不是，我自己发现的。”她说，一下想起了郭麒麟，神色就有些楞衶，嘴角还带着甜笑。这可逃不过人jīng似的老爷子，沐杏玢等她自己回过神儿来，才笑眯眯的问。

“有喜欢的人了？”他们家向来民主的很，在恋爱一事上也很开化。老爷子是十八岁就看上了妻子，追求了三四年求娶回来，沐元序和沐泽也是二十出头就结了婚，都开窍的早。唯独沐卿没遗传到这点，别人家姑娘十四五岁就chūn心萌动了，她这十七八都没开窍呢。

沐卿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承认。“是有点好感。但，具体怎么样还不确定呢。”

老爷子拍了拍她的头，那只手看起来足够苍老，遍布老年斑和岁月的纹路，但却足够宽厚慈和。“不急，慢慢看，好好看。”

玫瑰园，郭麒麟进屋时客厅坐了好些个师兄弟······的家属，他先冲王惠叫了声妈，又叫了几位嫂子，这才问起。“我爸他们呢？”

“书房呢，叫你回来也上去。”王惠边说，边指了指楼上。

郭麒麟把手上的一袋月饼放桌上。“这是我朋友自己做的冰皮月饼，妈和几位嫂子尝尝，我就先上去找我爸和师兄弟们去了。”

说完，他上了二楼，到书房跟前手还没抬起来呢门就从里头拽开了。烧饼笑的露出一口牙，一把把他拽了进去。“刚就听着你车声了，大林你gān啥去了回来这么晚？”

烧饼那天天撸铁的身子骨拽他跟拽个小jī仔儿似的，郭麒麟挣了半天才挣脱，到郭德纲跟前恭敬叫了声爸爸，把纸袋放桌上，抱起扑到自己腿上的安迪，这才倒出空来说话。“这是沐卿自己做的月饼，叫我给您带来，问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