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听到父母官方的死亡宣告，哈利·波特感觉心脏像是被拧成了一团抹布，他觉得痛，但是他竖起了耳朵，听到石柱上的犯人断断续续的说话：

“我绝不承认，”他说，“我绝不承认——背叛的人不是我——我没有——”

一颗心脏落了地。

“被告方证人请出示证据或证词。”康奈利·福吉敲了敲锤子。

邓布利多站了起来，走下高台。他长长的银白色胡子和头发在火把下闪闪发光，威森加摩长老们的坐姿都更加端正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除了阿娜丝塔西夏，她仔仔细细地观察魔法部部长，果然从他庄严的表情里发现一丝丝不悦。

“本人阿不思·帕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莱恩·邓布利多，提出异议。”邓布利多严肃地说，“一个月前，我获得了此案中一个受害人的下落，一级梅林勋章获得者彼得·佩迪鲁。”他高高举起一个小笼子，笼子里躺着一只昏迷的、瘦瘦巴巴的老鼠。“十一年前的现场，奥罗只找到了他的一根手指却没有其他任何残骸，而恰巧，最近我得知，佩迪鲁先生是一个阿尼玛格斯。”

奥罗上前接过笼子，从笼子里倒出老鼠放到一个台子上。

“原形立现！”一个威森加摩长老指着老鼠念道。

台子上的东西膨胀扭动着长出一个人类的形状，哈利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周围突然的喧哗声昭示着很多人都认出了那个人。

“彼得·佩迪鲁！”他们议论纷纷。

在一个魔咒之后，他醒了。一个奥罗立刻将一瓶药倒在他嘴里。

哈利听到阿娜丝轻笑。

佩迪鲁睁开眼，眼神恍惚，一声不吭。

“鉴于此次案件的严峻，威森加摩一致同意对死而复生的彼得·佩迪鲁使用吐真剂。”福吉又敲锤子让众人安静。

哈利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阿娜丝知道但是没有解释——对绑着的犯人都没有使用吐真剂，对还有梅林勋章在身的受害人却用上了，这本身就说不过去。

“你是彼得··佩迪鲁吗？”康奈利·福吉厉声问。

又矮又瘦的男巫迷蒙不清地承认了，“我是。”

审判室里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

“你本来已经死在1991年的11月初，但是现在你还活着，这是什么原因？”

审判记录员手中的羽毛笔简直要冒出火星子来，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矮椅里坐着的男巫身上，无人发现石柱上的男人咬牙切齿得看着佩迪鲁。

“当时布莱克一直在追杀我，在一条麻瓜街道上，我用了一个爆破咒，趁机变成阿尼玛格斯，咬断手指后从下水道逃走了。”他交代。

在一片寂静中，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空旷的大厅里，预言家日报的照相机不停闪烁。

第12章 未命名草稿

第十二章

十一年前的受害人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口口声声说当初的其他受害人死于他手，本人却逃走了。但凡是个有些脑子的都能意识到躲藏了十数年的人肯定藏着什么隐秘，何况在座的都是魔法界有名有姓的人物呢？

“当初西里斯·布莱克追杀你的原因是什么？”一片寂静中，康奈利·福吉问。

“因为我将詹姆斯家的地址告诉了黑魔王大人。”佩迪鲁说。

在一边喧沸的哗然中，哈利按捺不住的怒吼道：“叛徒，这个卑鄙的叛徒——”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下贱的叛徒——”石柱上有人叫骂，但这些谩骂都淹没在了嘈杂的议论中。

康奈利·福吉敲响锤子，这一次审问室里的喧哗声太大，或者魔法界的人物们议论得太过全神贯注，导致这一声指令没什么人听清。

康奈利·福吉再次敲响锤子，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时间都仿佛暂停了一瞬。

“陪审员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福吉问。

阿米莉亚·伯恩斯站了起来。

“战后，人尽皆知当初和波特夫妇缔结牢不可破咒的是西里斯·布莱克，为什么你会知道波特家的隐藏地址？”法律部部长严肃地问。

佩迪鲁浑浑噩噩，“在最后的时刻，布莱克提议由我担任保密人，因为我毫不起眼，他则去吸引黑魔王和食死徒的注意力。”

阿娜丝牢牢地按住小波特的肩膀防止他跳出去袭击受审人，即便如此，手底下的人不挣扎但是素面礼袍已经被攥成一团抹布，耳朵也能听见他把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

庭审稍作休息。

石柱上的西里斯·布莱克被放下来坐在一个高背椅上，而还未恢复神智的彼得·佩迪鲁则被绑了起来。

呼啦啦的一串人，审问员、陪审员、记录员、还有威森加摩的诸位议论着“判处”“摄魂怪”什么的出了这间阴冷的审讯室，后头跟着上蹿下跳找地方拍照的记者，就像是转眼间，只剩下了两个受审人，一队奥罗。

——还有哈利·波特和阿娜丝塔西夏·布莱克。

不符合规定，但是关系网已经安排好了能叫父子叔侄好好说上几句。

阿娜丝站起来，小救世主却蹲下去，悄悄擦眼泪。

“老马尔福找上我的时候我还奇怪那条毒蛇哪来的好心。”寂静中，不成人样的细瘦男巫阴阳怪气地说，他算得上艰难的抬头望着和布莱克家长得一脉相承的小女巫，嗤笑着，“你是谁的孩子？你家大人呢？”

阿娜丝塔西夏微微一笑。“阿娜丝塔西夏·布莱克向您致敬，大伯父。”她满意地看着名义上的大伯父瞪大了眼，“我从小失孤，不过过的不算差。”

西里斯·布莱克实在不敢置信，“你是雷古勒斯的孩子？他在哪？不，当初他不是失踪了？失孤是什么意思？他去世了？他什么时候有了妻子？”他语无伦次。

阿娜丝没有回答，转开了话题，“我还带来了堂弟，或许你会有很多话想和他聊一聊。”

可怜的西里斯·布莱克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他还在回想着弟弟结婚对象大概是谁，一边又顺着大侄女的话思考：堂弟？什么堂弟？侄女的堂弟？我的儿子？我哪来的儿子？我上一个女朋友？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巫弯腰，从桌子底下扯出一个头发乱蓬蓬、眼睛红彤彤的小男巫来。

——他认出那是谁了，仅管十几年不曾见面，仅管上一次见面对方还是个小毛头，但是他哪怕认错老妈都不会认错这头乱糟糟的头发。

“哈利——”他的嗓子里像是被最厚重的黄油堵住了，用尽所有力气和理智，也只能模模糊糊的发出轻微的呼唤。

哈利·波特扑了上去，一个像是要哭出听审以来的愤怒、委屈，另一个像是要哭出十几年的悔恨、不甘，两人抱头哭作一团。

阿娜丝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审判进度快多了，天还没黑，此时往日里一到点就走的魔法部职员们三五坐在一起，聊些破釜酒吧新出的龙舌兰苹果酒，前几天的魁地奇比赛谁谁谁输的冤，哪家小伙子毕业了女朋友把他甩了等等。

就是不走，等着听一手消息。

当然，比他们更快得知判决结果的都在第一审判室里待着。

“……判处彼得·佩迪鲁以摄魂怪之吻，押后执行。……西里斯·布莱克违反《秘密保护法》，判处刑期三个月已执行，因冤假错案判处补偿金共计十万九千六百三十一加隆九西可……”

“……西里斯·布莱克……无罪释放……”

人们常常向往团聚。

然而多年老友经历长时间的分别后，即便再次相遇，也会陷入相对无言或相看泪眼的尴尬场面。

除了格兰芬多。们。

在大笑、拥抱的背景里，一个低沉、丝滑的声音说：“格兰芬多，哈？”

阿娜丝塔西夏露出了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们在格兰芬多的欢乐中静默不言，直到长者轻轻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