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次他便已经察觉孟瑶心智过于成熟，连大她两岁并在外流浪几年的小魏婴都比不上，与平常小孩有异。此时见她竟然随身携带以她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有的如此不凡的丹药，江枫眠不由对她产生了更多的怀疑。

“娘！！”孟瑶见她醒了，连忙让她躺下，“娘，你觉得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孟诗此时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火烧着，但是她整个人都麻木了，压根儿感觉不到痛，醒来时还清明的眼睛逐渐被绝望覆盖，麻木无神的看着前方。

孟瑶看得揪心，不停轻唤，“娘！你看看我！我是阿瑶啊！”

“阿瑶……”

好半晌，孟诗才有了反应，孟瑶一喜，刚要说话，就见孟诗眼中的泪决堤而出，“咳咳……阿瑶……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我这样的人……”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最好的娘亲。”孟瑶握着她的手，想要安抚她。

孟诗却哭得更厉害，“阿瑶……你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咳咳，若不是我这肮脏身份，他怎么会不要你！”

果然又是金光善那个渣渣吗？孟瑶立刻猜出她为何气成这样，恨不得立刻杀上金麟台，让那个渣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瑶你还这么小，我死了以后阿瑶你怎么……噗……”极其焦虑中，孟诗喉间再次涌出一口鲜血，气息快速的衰弱下去。

孟瑶早知丹药再好，不过也只能缓解孟诗的痛苦而已，甚至早就做好了孟诗逝去的准备，她以为早已看透世事的自己再也不会为任何人难过，但是这一刻，她的心还是剧烈的疼痛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身份为世人鄙视，一生命苦。可也是这个女人，赋予了她新的生命，哪怕深处底端，也拼尽全力让她有更好的生活。孟诗或许爱着那个渣男，但是，在她心中，她的孩子一定是更为重要的，在她弥留之际还在担忧孟瑶的未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孟诗睁眼都已经很困难了，嘴里却仍念叨着，“阿瑶……你该怎么办？”

“娘……”孟诗这一生，悔恨遗憾太多，不忍见她连走都走不安稳，孟瑶起身对江枫眠行了一个大礼，随即对孟诗撒了最后一个谎。

“娘，您放心，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前几日，我偶得云梦江氏家主江宗主的青眼，以后可以投入云梦江氏门下，定能照顾好自己。”

“这是真的吗？”

江枫眠见母女俩如此，心有怜悯，便上前道，“夫人可放心，我乃云梦江氏家主江枫眠，今后，我会照看孟瑶的。”

孟诗突闻陌生男声，艰难的侧头看去，朦胧中只看到一抹紫色高大身影，不过这时她已经看不清也想不清了，但听到孩子有了着落总算放下心来。

“那就好……那就好……阿瑶，你要好好的……”孟诗面带微笑，眼前突然浮现出她与那人初次相见时的场景。

那年，少女娇艳如花，冠绝云梦，公子翩翩潇洒，风流不羁。

“好想……”

好想什么，孟诗还未来得及说完，便慢慢合上了双眼，彻底长眠。

孟瑶张口，那声“娘”却再也喊不出来了，慢慢的垂下了头。

☆、第二十五章

见惯了生死别离的江枫眠也没想到孟诗竟然去的如此突然，静待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微微躬身，对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的孟瑶道，“逝者已逝，还请节哀。”

孟瑶轻轻颔首，又沉默片刻，才又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眼中已恢复往日清明。

孟瑶起身，再次向江枫眠行了一个大礼，沉声道歉，“方才孟瑶大言不惭，还请江宗主谅解，也多谢江宗主方才出言了却我娘的担忧，孟瑶感激不尽。”

江枫眠连忙将她扶起来，问道，“不必如此，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今后你如何打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从她之前的表现来看，已经猜到她不会投入云梦江氏，如果她真想进入云梦江氏，之前他接小魏婴走的时候，她就可以趁机提出来，既然当时没有提出，如今肯定更不会。

果然，孟瑶起身回到床边，看着孟诗安详的面容，声音低哑，“我会离开云梦。我娘生前还有一愿未达，身为其子，自然要去了却她的心愿，也要为她寻一处合适的安眠之地。”

“可是你如今稚龄之姿，如何行走天下……”

“江宗主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孟瑶知道他的话不过是试探，手一挥，将床上孟诗的遗体收进手腕上特质的收纳玉环，随即转身看向江枫眠。

她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对他多做隐瞒，比如身手，比如刚刚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