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钟离...”

“这个时候还是专注想逃命的事吧，伙伴。”达达利亚的脸上没了平日常见的笑容，他面容严峻，双唇紧抿，拉着欧莱特跟在大慈树王身后，不许他放慢脚步或是更改方向。

“你的那位客卿先生，也一定支持你在危急时刻先顾自己。”

他们跑出树林，来到那片欧莱特昨夜路过的草地，天空的塌陷越来越快，头顶下起暴雨，滚圆的雨滴拍打在欧莱特的脸上和身上，疼得像是冰雹，很快他浑身都湿透了，脚步也变得越发沉重。

“达达利亚，我...我...”

欧莱特气喘吁吁，虽然说跑不动会很丢脸，可是他真的快到极限了。

“不能停下来。”达达利亚像个铁面无私的教练，拉着欧莱特继续狂奔，他的体能好到离谱，甚至还能匀出力气讽刺他，“子爵可真是养尊处优，缺乏锻炼，长得比你矮、背后拖着条尾巴的人都跑得比你快。”

“你在、你在说什么鬼话...”欧莱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所有的注意力都灌注给两条腿，脑子缓慢理解着达达利亚的发言，却收效甚微。什么长尾巴张耳朵的，那不是小动物吗？

“前面有个山洞，大家进去的时候注意脚下。”

大慈树王在前方呼喊，欧莱特很快看到了那条跟随摩拉克斯抵达的山洞，果然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兜兜转转还是要进去。

流浪者提着温迪率先飞进山洞，大慈树王在确认达达利亚和欧莱特没有掉队后，也跟着冲进去。垫后的两个人加快脚步，前脚冲进山洞，后脚如瀑布般的大雨便接踵而来。

欧莱特在山洞中没跑两步，便感觉脚腕已经被水淹没。

“达达利亚，快点！！”求生的本能让他体内蓦地燃起一股动力，眼看洞口就在眼前，欧莱特拼尽全力向前冲刺，两人位置互换，反倒成了他拖着达达利亚。

快了...快了！

欧莱特在心中为自己打气，恨不得一步迈得两步宽，与此同时，他脚下一空，耳边掠向后方的风突然调转方向，开始向上飞速流动。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包裹着欧莱特，被达达利亚握紧的手腕也逐渐被松开，两道惨叫声在山洞中如同立体声环绕，短的那道来自达达利亚，长的那道来自他自己。

达达利亚的惊叫之所以相对短暂，是因为很快被落地后的呼痛声取代：

“哦哦哦我的腿！谁压着我的小腿！”

欧莱特把屁股从一根又细又长的棍子上移开，公子的惨叫在幽深的黑暗中荡起两重回音，震得他头疼。

他们不是在逃命吗？明明应该穿过山洞到达对面的竹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环境很快给了他答案。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因此那双突然亮起的眼睛就显得格外夺目——明黄色的虹膜，狭长的瞳孔，散发着冷厉阴暗的光。

那是龙的眼睛。

第34章 分道扬镳

那对龙的眼睛由狭长的一道逐渐张裂开来，炎阳般的眸子从布满鳞片的眼睑后登场，越发完整清晰，竖立的瞳孔中布满扭曲的裂纹，从中心向两侧辐射，如同密密麻麻的灯管，照亮了整个坑道。

欧莱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当他看清那条龙蜥之时，他宁愿自己没有适应。

它太巨大了，巨大到光线只照亮了他的半个身子，已经足以撑起整个洞穴，自己和达达利亚坐在它面前，和它的两只爪子差不多大。

“总算遇上个差不多的对手，值得我热身。”

达达利亚似乎已经习惯了与比自己大得多的敌人搏斗，比起吃惊或恐惧，他的语气更像是兴奋。他翻身跳起，亮出两柄水刃，“好久没用神之眼来一场正经的战斗了，这感觉可真是...熟悉又畅快啊。”

“喂，你还坐在地上干什么？等着被吃掉吗？友情提示，它吃人可是直接吞咽的。”他催促着欧莱特，“快点拔出兵刃，我印象中你的身手可不算差。”

那对眼睛还在缓慢转动着，那条龙蜥再等待他们的态度。

达达利亚已经做好备战的姿态，若是此刻逃跑，只会被认定弱小如蝼蚁，下场不会有多好...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

欧莱特右手向下挥动，唤出自己那柄单手剑。尽管他心中忐忑，但元素力已开始在他体内流转，引导着他摆出预备的招式。

“知道该怎么做吧，伙伴？盯紧它的眼睛。”

伙伴？这个称呼让欧莱特有片刻愣怔，达达利亚是什么时候改口的？这样的念头也只存在一瞬，此时危机的局面远比他心中的疑问更紧迫。

“我会攻击他的左路，引开注意力，你趁机跳上去刺穿它的眼睛。”

达达利亚留下一句简短的作战计划，不等欧莱特回应，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向着龙蜥跑去——

“嗷！！！”龙蜥不悦地低吼，它被达达利亚非但不惧怕、反而主动出击的态度激怒了，这个人类在蔑视他，居然敢单枪匹马跳到他面前挑衅。

龙蜥抬起锋利的爪子，像拍虫子一般从达达利亚头顶按下，“砰”得一声拍起尘土，让洞穴的空气中满是扬尘，一时间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欧莱特眯起眼睛，辨认出尘烟中飘动的那一抹红，正从龙蜥的爪缝中跃出，沿着前臂一路攀爬向上...

这是绝佳的时机！

欧莱特顾不得害怕或是犹豫，危机关头他只能让行动走在思想之前，让本能驱使着他向前。

他躬身快步穿过沙土，试图沿着龙蜥身侧的岩壁向上，伺机跳到它的头上去。他的计划很理想，但现实则更加艰难：龙蜥很快发现了他的动向，用达达利亚挂着的那条前臂拍向欧莱特，他还没来得及跳上岩壁，便被迫一个翻身滚进角落里。

而达达利亚已经借力跳上龙蜥的头顶，贴着一根有他两人高的龙角，以水刃为刺没入角中，一手握着柄部，另一手向欧莱特挥手，“快点上来，下面危险！”

“嗷！！！”

他的喊声被龙蜥的吼叫淹没，整个洞穴都为声波发出震颤，回音层叠，震得欧莱特头痛。

下面危险？他当然知道，是他自己不想上去吗？

欧莱特咬咬牙，用佩剑支撑着上身站起来，学着达达利亚的样子，趁天昏地暗的功夫顺着龙蜥的爪子攀爬。龙蜥尖锐突出的鳞片割破了单薄的衬衫，在露出的胳膊和侧腰划开一道道伤口，欧莱特总算找到了一处暂且可供“栖息”的凹陷，紧紧扒着外翻的鳞，随着龙蜥抬爪拨弄达达利亚，跟着一同上升到半空中。

“把手给我！”达达利亚喊道。

欧莱特急忙伸出手，距离还是不够，他需要再往前爬...

“快点！快！”达达利亚焦急地催促着，他的位置很危险，随时会被锋利的龙爪掠下。

欧莱特手脚并用，顾不得龙鳞划过皮肤的痛楚与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咬着牙又向上蹭了几米，再次伸出手——

“抓住你了！”

达达利亚握着他的手，他整个人在空中像根时针一般顺时针转了一圈，终于稳稳趴在那根龙角上。

龙蜥彻底被惹怒，它开始剧烈地摇晃脑袋，并用角去顶洞穴的顶部，不断有松动的石土落下，他们小心躲避着，几次三番险些被甩下去。

“不能再等了。”达达利亚将水刃抛向空中，迅速切换抓握的姿势，变为反手向下，另一只抱紧龙角的手突然松开，整个人向下坠落。

“喂！！！”欧莱特下意识的去抓他，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达达利亚不见踪影！

“你真是...”欧莱特又急又气，龙蜥又猛地撞了一下洞顶，更多的石头落下来，的确不能在等，再这样下去，整个洞穴都会坍塌。

欧莱特的目光落在龙蜥耳侧的鬃毛之上，如果能顺势滑下去，抓紧鬃毛并趁机刺瞎它的眼睛...

他咽了下口水，闭上眼深呼吸，睁眼顶着计划中的落点，掌心的汗越生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