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算是吧。”欧莱特不好解释此行的目的，只好先顺着卡维的话讲，见他用剑劈着石缝中那些干枯但韧性极佳的草，便上前问，“需要我帮忙吗？”

“放着我来就好。”卡维摆手，示意不必帮忙，“别看我是个设计师，这种冒险家擅长的事我可没少干，将这些枯草搓成绳子，效果不必麻绳差。”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不忘询问欧莱特，“对了，看你方才的反应，你好像认识我？难道我在枫丹也很有名吗？你是因为什么知道我的？”

“呃...我也是听别人提起。”欧莱特绞尽脑汁想说辞，“说你主导了奥摩斯港的修复建造，还在沙漠里建了一座图书馆...”

“哈哈，这些事居然都传到枫丹了吗？”卡维不好意思的讪笑道，“还好还好，都是些正面事迹。”

“一般人是不会关心你的财务状况的。”自然而然蹲在他身旁帮忙搓绳子的艾尔海森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卡维的脸色从含羞的粉转为恼怒的红，“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就是因为你总这样，我才不能完全对你心怀感激。”

“哦？原来我们的大建筑师居然对我心怀感激？”

“你少断章取义了，不要以为你收留我同住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再这样挖苦我，我就要反击了。”

“如果我没听错，你又在新认识的人面前把我们是室友的事实说漏嘴了。”

“......”卡维像是吃东西被噎到了一般，半天说不出话，低头搓了一会绳子，又抬起头想对欧莱特解释几句。

“那个...”他看起来有点别扭。

“别、别在意我。”欧莱特也不明白这突然尴尬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管怎样都比干站着强。

他也蹲下来，拿起卡维搓好的绳子，开始默默绑塔基的手。

“欧莱特，你一会也和我们一起去喀万驿吧？”

“我？”欧莱特一愣，他能感知到此处距离阿佩普的巢穴不远，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舍近求远，跟他们同路，“我想我还是...”

“风纪官在调查期间会对你展开受害者问询。”艾尔海森利落地绑好另外一个人，“虽然你不是须弥人，但在这片土地上也应遵守须弥的律法。”

“是啊，而且不管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先去喀万驿报备一下准没错。”卡维点头道，“而且我听赛诺说，最近沙漠的商路上出现了不少剜人眼球的案件，风纪官和三十人团都很重视，就算你现在不和我们去，将来也会被叫去的。”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赛诺是谁，他是教令院的大风纪官，是艾尔海森这家伙的同事，也是我们的朋友，审讯人很有一套的...当然，别担心，你是受害者，他不会对你严刑逼供的。”

既然艾尔海森和卡维都这样说，欧莱特不好再拒绝，也不想因此再引起两人的怀疑，只好同意。

况且喀万驿作为连接须弥雨林和沙漠最大的驿站，来往人数众多，没准能打听些情报，总好过贸然去见阿佩普。

“好吧，那就拜托两位带路。”

“没问题，我来沙漠很多次了，带路简直是小菜一碟。”卡维自豪地叉腰说道，又俯身凑近，故弄玄虚，“不过我们得先从山洞里出去，途径达马山附近，那地方有点邪门，要是看到什么残沙鬼影什么的，你可千万别害怕。”

“...鬼影？”欧莱特脸色发白，他不记得沙漠里有鬼啊。

“哈哈，开玩笑的啦。”卡维捂嘴笑道，“看你拿剑的姿势，身手应该也不错啊，怎么胆子这么小。”

“你果真只是来朝圣？”一直沉默不语的艾尔海森突然问道。

“...当然，对于枫丹人来说，寻找古时的朝圣之路，也算是人生必修的课题。”欧莱特看出艾尔海森对他有所怀疑，只得打起精神应付。

不知是他说服了对方，还是对方此刻并不想戳穿他，艾尔海森听到他的答案后没再追问，跟在卡维身后一同离开了山洞。

“根据我的观察，朝圣者们通常都会选择跋松顶那条路，不过我和艾尔海森讨论过这个问题...”

卡维在收到欧莱特惊诧的视线后顿了顿，“别那么看我嘛，我们虽然经常爆发争论，但也有正经探讨的时候...总之，最早的朝圣之路，应该是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

“我在设计图书馆时参考了不少古须弥的文献，看到过另一种说法，据说初代水神就是顺着这套路来到甘露花海的，当时，她带来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宝，却被须弥最初的主人吞噬，一起被吞噬的还有曾经沙漠的文明，也不知是真是假。”

“最初的主人？”欧莱特抓住关键词，“是草之龙吗？”

“哦？难道你也是史前文明的爱好者？”卡维露出惊喜的表情，“来讲讲嘛，在你们枫丹有没有别的说法啊？”

“这...”欧莱特不知该怎么说，况且艾尔海森还在一旁，只怕会多说多错，“我也只是听说...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看来你听说了不少事。”艾尔海森评价道。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有恶意的，你习惯就好。”卡维替艾尔海森解释。

很快，他们走出山洞，顺着蜿蜒的沙路，来到达马山脚下。

时间临近清晨，一切都清晰起来，欧莱特不得不承认，他被眼前的景观震慑到了：赤红的太阳已将天地的一角染成霞色，满目的黄沙将世界分割成一粒一粒粗糙的拼图，远处传来商队驮兽行进的摇铃声，伴随着诵经者悠远深切的吟唱，真实的沙漠在这一瞬间扑面而来。

与眼前的真实相对的，是他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嘶哑低吼：

“你不该来的...阿部祖...”

女人的声音充斥着压迫感，“懦弱！无能！竟敢将自己的力量寄托给法涅斯的造物*，还妄图玷污我的领地？”

“我会吞掉你，阿部祖。吞掉你的力量，还有你心爱的人类，一滴不剩...”

“怎么样，清晨的沙漠是不是很壮观呀？哪怕是采风过很多次，我还是无法拒绝...”

卡维兴奋地回过头，他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笑颜映在欧莱特眼中，逐渐变得模糊。

“等等，不对劲！艾尔海森，快扶住他，别让他摔下去！”

卡维慌张地把手伸向欧莱特。

“他要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法涅斯的造物：这里代指人类。

暴躁大姨阿佩普：姐要狂吃！姐要吞掉一切！

第47章 迟来的相逢

欧莱特睁开眼，最先入目的是头顶悬挂着的挂布，由不同颜色颜色的碎布拼接而成，亮橙、靛蓝、青绿...鲜艳到一眼便能看出不是枫丹的风格。

他又打量起四周，土色的墙壁和立柱，墙上挂着绘有奇异图腾的石板，床对面的窗户是细长条状的，菱形的木框里嵌着淡紫色的琉璃，锐角处堆了一层薄薄的沙。

这里是沙漠。

欧莱特坐起身，没有感到特别的不适，房间里只有他一个，桌上摆着一套古朴的茶具，一盏翻正的茶杯里盛着半盏茶，看来房中原本还有一个人。

他所处的地方以及救他的人，欧莱特大致能猜到。他没忘记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在山洞中他遇到卡维和艾尔海森，在跟着两人前往喀万驿的途中，听到了草之龙阿佩普的低语，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阿佩普的态度比起警告更像是威胁，她十分抵触欧莱特的存在，甚至扬言如果他敢去找她，就要一滴不剩地吞掉他。

这一点倒和那维莱特的预测一致。欧莱特并不意外，毕竟他也没指望阿佩普带着她的子子孙孙对他夹道欢迎，他早猜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但没所谓，他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斗篷和藏青色的外套被叠好放在床尾旁的衣柜上，欧莱特掀开被子，拿起外套，边披边朝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