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等价交换(21)

作者:有人说 阅读记录

她不敢涂化妆品,不敢拍照,刘海常年过眼睛,带着厚厚的口罩,那张脸能遮住多少是多少。

「我不讲话,不和别人一起吃饭,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从来不抬头看镜子,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也不交朋友,」她停顿片刻,深呼吸,「从不。」

真纪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个冬天,梅雨季节连绵不断的湿热潮气里,刺骨的寒意已经褪去很久,似乎连北风呼啸的影子都消散不见。

花崎终究还是高了她一筹。

她换了班级,变了座位,一改曾经沉默寡言只知闷头苦读的模样。往事纷至沓来,回忆却像一把门闩死死插在心上,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可花崎却敢讲。而且是讲给这样一个关系复杂的陌生人。

她摆弄着自己的面膜,一路并不华丽地说着,像是在拉家常,竟也把自己的国中生活在流水账中草草翻过。怎样辗转求医,怎样莫名康复,怎样考上了青学,成为如今的花崎葵。

真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是有感而发无所谓谈话对象,还是特地讲给她听?

她在小野手机里匆忙拍下的照片上看到那张大字报的内容,里面附着一些图文资料,其中有一张好像是花崎的日记。纸张颜色像极了她偷藏一个月的那本黑色笔记本,墨水的颜色倒是怪怪的,与常见的不同,像是前段日子很流行的隐形墨水,这大概就是她当时没能看到什么字的原因。

打开花崎的笔记本时,她那么愤怒。后来仔细一想,花崎根本没有理由千里迢迢地从东京赶到神奈川去偷她——一个素不相识的网球部经理的东西。那个密码也许真的是巧合,要说陷害,井上是罪魁祸首的可能性也许更大一些。

只是因为太想求一句道歉,便对号入座,一厢情愿地把那“对不起”当作说给自己听的赔礼。

她不敢想是不是自己逞一时之快,随便把本子放在她的背包里,后来那背包又被有心之人翻出来,偷走笔记本,才让花崎落到现在的境地。却又拼命安慰自己,这和她没关系,那个拿笔记本的人不过是做了她同样的事,怪就怪花崎自己缺少防范意识,当初她轻轻松松就能到手的东西,别人凭什么拿不走?

真纪这样想着,后面花崎说的话她也没有认真听了。对方敷完面膜去浴室洗脸,她在床头讷讷地坐了许久,回过神来时,那本书不知什么时候被捧在手里,平滑的书页被汗涔涔的指腹捏着,皱起了一块,像一只张开的耳朵。

她啪得一声合上了书,翻身钻进被窝里。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忙着期中考,所以没有更新。

12.4仁王bg《婚前恐惧症》更新重开,打个广告!

第19章 [19]听听你的心

他们在伦敦住了三天,然后进入行程的第二阶段,乘飞机飞往法国巴黎。

如同任何一个初来乍到的游客那样,打击辗转于卢浮宫、塞纳河、先贤祠等著名景点之间,头顶那轮巴黎六月明晃晃的太阳,和她在东京见过的没什么不同。

然而他们还是没出息地掏出手机来拍照,发推特,自拍照的背景,无一不是川流的车辆与神色麻木的人群。她有时会暗暗地想,所谓旅游,也不过是一脚踏进别人过厌了的生活,又依依不舍地从中抽身罢了。因为聚短离长,才显得分外精彩珍贵。

第五天有一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吃过午饭,就收到了不二的短信。

「下午有安排吗?」

「没有,怎么了?」

其实她闭着眼睛也能猜到他的答复,十有八九是这样:「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不如一起去看看?」

十足的礼貌和体贴,又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味道。很像他,又不像他。

她眨眨眼睛看着每条短信结尾的问号,抿起嘴角轻轻地笑了。

「好呀,」她打上这个词,想想又删掉,改成符合队形的,「为什么不呢?」

不二没告诉她目的地,一路上日影捧着下巴,从罗丹美术馆猜到蓬皮杜文化艺术中心,把符合不二气质的景点都说遍了,身边那人却只是摇头。他带着她上了地铁、辗转换乘,一直坐到了终点站。

她拉着不二的背包带子,被笑话说像个小姑娘跟着爸爸。

「我就怕你把我卖了。」她吐舌。

他们从地铁站里走出去,转公交,窗外掠过乡下的田野,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海,像蛋糕切好铺在地上一样柔软而整饬。不知开了多久才到站,步行几分钟后,目光忽然撞进一片开阔的薰衣草田。

天空清洁而亮堂,那蓝色比薰衣草要浅一些,像身边人的眼眸。云朵仿佛从油画里跑出来似的,一朵一朵鼓鼓囊囊地挂在头顶,低得快要掉下来。

日影在原地站住了,迟迟不肯往前去一步。问她怎么了,她只是一个劲地睁大眼睛,仿佛看不够似的:「……好漂亮啊。」

「其实看薰衣草最好的去处是阿□□翁,」不二取下镜头盖,试了试光线,「可惜距离太远。六月又正值花期,这块地方的景色也聊胜于无。」

站在这样的风光前,日影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也变得轻飘飘的。她沿着田埂慢慢地走,随口打趣道:「你啊真是不上进。总是退而求其次,不要最好的。东京并不算蓝的海,巴黎郊外不够正宗的薰衣草田,考试也无所谓名次差不多就好……这就是我们不二同学的人生哲学吗?」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算是吧,我并不在意这些。不像你。」

头上的手忽然移开了,真纪感觉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像被人咬了一口似的。

不二站在她身后,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遥远又朦胧:「你和很多人都不一样。有时候我会觉得,如果没有一直看着你,你哪一天就会消失,去你真正想去的地方。」

她讶异地抬起头,不知这句话作何解释。还没等她问一句为什么,他就已经走开几步远,真纪丈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咬咬牙跟上他。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和很多人不一样,往往会被那些人认作异类。」她绕到他跟前,仰起脸看着他的时候,日光直射入瞳孔,刺目温柔地帮助流不出眼泪的她,制造了一片晶莹泪花,「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足够普通。从一开始就被埋没在人海里,总好过现在……」

不二只是笑,唇角微微弯起。

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真机不明就里,整个人撞在他怀里。不二身上的温度让她想起那个遥远的、不知是否发生过的夜晚,在漆黑的盲人餐厅里,她的半边脸颊埋进他的大衣。

「国小的时候,我戴过一阵子牙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薰衣草的香气像一根绳子,一寸一寸缠绕在她身上,把她和不二绑了起来,面对面的。

「即使年龄不大,也知道那种钢丝是很奇怪的东西。那段时候我不愿意拍照,也很抗拒露齿微笑。」

「好在牙套我戴上没多久就摘掉了,后来又见过了一些仍在矫正牙齿的人,发现他们开怀大笑时反而更自然,年少时那种别扭的心态才终于消失。其实你想干什么就该放手去做,也许这些东西,比条条框框的规则更适合你,为什么要苛求自己和别人一样呢?」

她嘴角一动,正想打趣他何时成了会走的心灵鸡汤,可不二接下来的那句话,却像一根榔头,从天而降,将她锤进地里。

她听到自己的心急速下坠,风声呼啸。

「听听你的心……」

「真纪。」

原来寥寥数语也是有魔力的。

她那颗一边下坠,一边燃烧的心,忽然停在半空,冷却,然后再一次爆裂开来,像一朵炸开的烟火。

耀眼的光焰里,她看到某种情绪喷薄而出,将种子洒向身体的角角落落,借着她的驱壳,饮着她的血肉,汲汲生长,扶摇直上,开成眼前大片随风摇曳的薰衣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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