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在贾府做纨绔+番外(77)
贾政应林如海之托看顾张竟,不仅提供住处,更是带其拜访了朝中一些友人,非四王八公一系,是曾经一同读书的友人以及一些清流。
李纨之父是前国子监祭酒,虽说退下来了,不过还有些人脉,能拿得出手的后辈,互相介绍对双方都有好处。
对于张竟本人,贾政比贾府其他人知道的多一些,对林如海的安排大致能猜出来。
贾瑜那边若是没戏了,这张竟大概就是林如海的女婿备选了。
于情林如海是妹夫,于理林如海即将升任直隶总督,思来想去,贾政觉得不宜为探春给人找不痛快,因此直接否了赵姨娘提议。
其间牵扯贾政没有细说,只大致说了几句,赵姨娘别的地方糊涂,这种事儿上却是灵敏,从几句话中推断出前后,便来探春处大哭二人活得艰难。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没必要挂在心上,探春原不觉得如何,可被亲娘哭多了也暗自生了些心思。
姨娘胡言乱语做不得数,可有句话是真的,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在亲爹那儿她比不过黛玉这个外甥女。
“怎么了?”
行至蜂腰桥,前行是潇湘馆,左拐是秋爽斋,黛玉看探春神情郁郁,开口问询。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是二姐姐的事?”
“不是,”探春苦笑一声,出于自己都形容不好的微妙心思,继续道,“可有闲工夫,陪我在园子里走走。”
黛玉点头应下,二人顺着小路走起来,探春只说了几句,黛玉就明白了对方意思。
她这是在抱怨宝钗。
原来自打凤姐生子后,管家权由探春,李纨代管,宝钗在一旁辅助,说是为辅,其实并没有几个人当真,毕竟是外人,管家名不正言不顺。
然而,宝钗不仅插了手,还和探春有了些罅隙。
开头是因为收拾料理园子的事儿,二人对如何改革有了分歧。
探春要将园子分块由婆子专职管着,产出先供阖府所需,剩下的变现后,一部分为婆子劳动所得,一部分上交主子。
宝钗则是另一种规划,将探春口中产出分为两项,一项供阖府所需,剩下的变现后都交予负责的婆子。
别的不提,就只说这两项举措,宝钗无疑更得人心,可管家不是只笼络人心就够的。
管家,尤其荣国府这样上下几百口的大府,恩威并用才是正理,一味讨好下人只能让人心不足蛇吞象。
探春改革目的是节流开源,省下花木匠等的工钱,让婆子们尽心看护园子,同时给年轻姑娘主子多项进益。
宝钗倒是也达到了目的,只是开源都开到下人那边了,最重要的姑娘主子却是没有半分好处。
诸如这般的事情还有许多,探春挑着几件尤为不忿地说了,黛玉宽慰几句二人才分别。
黛玉想着宝钗探春,慢步走回潇湘馆。
不想进屋,顺着竹林小路随意前行,竟然到了船坞。
这船坞看样子很久没人用过了,当初没离京时,她们还经常乘着竹筏顺着水路游玩。
一晃眼似乎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一齐长大的姊妹,难免有些口角,就像她,和宝钗和湘云都有过不愉快,可那时的不愉快和现在的不一样了。
她们真的长大了,有了不愉快当面也只会笑着说无碍了。
黛玉心情复杂,推门进了船坞。
几年前贾瑜做的竹筏还在角落放着,黛玉走过去,拿帕子擦了下竹筏上的桌子。
积了两年的灰,不是一个小小的帕子能够擦干净的。
黛玉默默站在竹筏旁边,一时间不知自己是悲是喜。
那些快活日子终究是回不来了,人都要向前看,可前面是什么?
因贾瑜和赵成宣之事,父亲明显有了松动,她和贾瑜或许明年,或许后年,会顺理成章。
之后呢?
她要彻底留在这府中吗?
探春随口抱怨的几句,让黛玉凭空填了些堵,对将来如何也产生了一些疲倦。
宝钗的改革法子不好,探春的也说不上十分可行,她难道要作为瑜三奶奶把这家撑起来?
凤姐姐那样精干的人物都撒手了,她要坚持吗?
坚持管家,坚持和成为宝二奶奶的宝钗相抗。
她和贾瑜心意相通,贾瑜愿意为了她背井离乡,寄居林家两年,愿意为她自甘束缚,为赵成宣卖命,她自然也是愿意为了贾瑜踏入荣国府,愿意承担做他妻子的责任。
可这样,她们真的能如现在这般相守一辈子?
经过在金陵的两年,黛玉更加明白贾瑜,也更加明白自己。
他们两个迥异又相似,或许都是这世上的异类。
甄家被抄一事,贾瑜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张竟只道他看走了眼,贾瑜是个可造之才,行事有章法出手果断,可黛玉却看到了其他。
贾瑜是不愿意的,他能做好赵成宣交代的事,可他本心是不愿的。
她自己呢?
黛玉对着因无人维护,有些破败的竹筏反问自己。
自己愿意吗?
她愿意为了贾瑜进府,愿意为了贾瑜竭尽全力管好贾家,愿意和宝钗,大嫂子,凤姐姐,甚至两位太太争辩如何管家。
毫不自谦地说,黛玉完全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荣国府必然会比今日好上许多。
可是,抛却贾瑜的因素,她本心是不愿的。
她喜欢看山,喜欢看水,喜欢听风,喜欢听雨,喜欢扬州的灯会,喜欢金陵的天气,她喜欢所有流动的,充满变化和生机的东西。
或许宝玉是对的,成了亲的姑娘就变了,没办法不变,周边一成不变,中间的人又怎么会不随之改变。
死鱼眼睛中的‘死’,是死气沉沉的死。
就像这个竹筏,现今的它已经死了,再不会有人将它撑出去了。
一个念头如夏日闪电般突然划过脑海,黛玉一时激动身形一晃,用手撑住桌子才没有倒下。
看着手上沾染的尘土,黛玉心中若有似无,盘踞一年多的阴云,终于有了一丝消散。
大概是父亲教导的太多了,大概是受了贾瑜太大的影响,又大概是他们二人共同的纵容,黛玉只觉自己青出于蓝,比贾瑜还要离经叛道。
她和贾瑜,或许都是可以顺从本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黛玉不想被束缚,同样也不想贾瑜被束缚,自己这边可以容后再议,贾瑜那边却是迫在眉睫了。
迎春成亲那日赵成宣又找到了贾瑜,贾瑜没有细说这次是为什么事,黛玉也没有问,但看他脸色估计又是让他为难的事情。
自打有了那官职,贾瑜再没有真正轻松过,这样下去,迟早有天那个跟她一同听雨,朝她抱怨的贾瑜会消失不见。
她要想些法子。
在船坞有了些大致的打算,黛玉回房拿出账目研究。
贾瑜在扬州有些产业,是贾芸在黛玉示意下购置的。
二人互相坦诚心迹后,贾瑜再次将银钱账目交予黛玉,黛玉这次没有推辞,收了账目后便开始规划。
不是几年前的五千两,本钱翻倍后利润岂止是翻倍,几年下来积累的钱财何止几万两。
贾瑜并非正经的盐商,不会对如何做生意指手画脚,贾芸有些野心,本钱足了便一味扩大摊子。
摊子大了麻烦就多了,京城这边没消息,扬州金陵却是好打听到。
不知是有王信的帮扶,还是因为有些头脑运气也好,贾芸那边一直化险为夷顺风顺水。
结果是好的,可过程太顺利却未必是好事。
盐业是暴利,可把全部身家放在暴利上终究有些隐患。
林如海的书房不对黛玉设防,因曾是巡盐御史,书房中有份不少关于盐商,盐务的手抄本。
黛玉用了几个下午,找出了扬州近几十年有名姓的盐商的生平,细细比对研究后发现,比起一夜暴富,一夕倾家荡产的盐商更在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