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G/喰种]理想三旬+番外(13)

作者:二分 阅读记录

我感到无趣与不耐,就试图让他回神,先是敲了敲他瘦削的肩,而后轻声唤他的名字:“铃屋、铃屋。”

他的额头抵着冰凉透明的玻璃,正在认真地近距离观察游动的小丑鱼,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分出一点注意望向我。

“怎么了?真子。”

我询问他:“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嘛?”

就在这扇几乎顶天垂地,纵横整个一楼展厅的观景玻璃前,无论是我、铃屋、还是游荡的五颜六色的鱼类都是渺小的,犹如被卷入浩瀚海洋中的一粒粒尘埃。

我承认这很震撼,不久前迈入此处时我也痴傻地望着此情此景怔怔了将近三十秒,视线在巨大箱体前游移了几分钟——但是震撼归震撼,如果按照铃屋十米走半小时的观赏进度来计算,我们今天估计连半层水族馆都逛不完。

“啊......好吧。”

铃屋看上去仍然对小丑鱼有些依依不舍,但是还是缓缓地点头答应了。

看他小心翼翼而又眷恋的模样,些许愧疚感涌上心头,有个问题也兀然窜进脑海。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逛完水族馆呢?

这不是走马观花的跟团一日游,我们拥有的时间那么多那么长,根本不需要着急。不逛完整个水族馆也不会导致火山爆发海啸袭来世界毁灭,下次再来、再掏个一千五百元的门票钱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完全没有。

我如此思索着,越想越有道理,随后就善变且任性地更改了主意。

“还是慢慢看吧,在这儿呆一天也无所谓。”

我挤到他的身旁,同样摩挲着光滑的截面——对面黄黑花纹的金蝶鱼群隔着屏障亲吻着我的指尖。玻璃制作的巨型水箱同样会有倒影,透过它,我依稀瞥见身旁流离着水蓝色彩的熟悉眼眸。

铃屋敏锐地注意到了我在透过玻璃看他。在我的视线被烫到、匆匆转移前,他凑近了那一丛在水中飞舞的金蝶鱼,浅浅的呼吸打在我的小拇指指节上,触感真实而温热。

短短一瞬间安全距离被侵入,气息紊乱了几秒后,我才努力压下轻微的不适感。

铃屋忽然问:“真子,你喜欢它们吗?”

他指的应该是眼前玻璃中五彩缤纷的鱼类。

“嗯,喜欢啊。”

我垂下眼,轻轻地出声:“它们很漂亮。”

“真子喜欢漂亮的东西?”

“算是吧......”

我呼吸一滞,深怕他下一秒问出什么我难以招架的问题:“基本上大部分人都会喜欢漂亮的事物吧?欣赏美好是人类的天性之一,而我正好也如此肤浅。”

铃屋站直了些,微微偏过头,一副求知欲十分旺盛的模样:“喜欢和欣赏是一样的吗?”

“欣赏是喜欢的表现之一。”

我拿自己举例子,“喜欢有很多种程度,对于我来说欣赏是比较轻的一种。”

“其他程度又有什么?”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但尽力解释着:“譬如朋友之间、恋人之间、爱人之间的程度会更深,也往往会转化成友情、爱情之类的事物。”

铃屋点头,又转过身盯向顶端成群结队飘过的小型鱼类。他的指节贴在玻璃上,留下了隐约模糊的指纹痕迹,有蓝紫色的鱼群摆动着扇形的尾,好奇地停留在周围。

我以为这个问题掠过了,刚刚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耳边又传来细小的声音。

“妈妈以前说,他喜欢我的眼睛、皮肤、像是女孩子的漂亮模样,他喜欢我变成听话的好孩子。”

他平静地阐述,疑惑,仿佛在自问自答一般,“真子会喜欢我吗?对我的喜欢又是什么样的呢?像是妈妈对我的喜欢吗?还是像欣赏小鱼一样的喜欢?”

我微张着口,不知如何回答。

说是朋友?还是介于欣赏与朋友之间?又或许应该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我还没想到答案,又听到他开口。

“没关系的。”

铃屋远比我设想中的通透且直白,他并不希冀我真实或者虚假的回答,也有可能早已让自己接受了最坏的假设。他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无论什么程度都没关系哦,只要有一点点就可以了。”

我忽然意识到,铃屋仍然不理解什么是喜欢,他没有感受过、也难以理解正常的喜欢,他只体验过所谓母亲单方面灌输给他的病态情感。

可即便不理解,此时的他似乎仍旧需要“拥有他人的喜欢”这一个事实的存在。就如溺水的人,需要攫取氧气来呼吸,他也在下意识地在渴求着、追寻着赖以生存的事物。

于是,我轻声地开口:“那还是比一点点要多很多。”

毕竟我们已然认识了两年左右,就算是普通人养只小猫小狗都能培养出不错的感情。

至于究竟多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

显然,铃屋并不在乎我所谓的喜欢有多少,对于他的身份界定究竟是什么,他只要获得我肯定的回答就足够满足。

“太好了,好开心啊。”

他弯起精致的眉眼看向我,瞳孔中满满当当都是我的倒影,“能够被真子喜欢。”

第14章

我真的喜欢铃屋吗?

按照逻辑而言当然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与他接触那么久。他足够漂亮养眼,又能够满足了我与人交流的心理需求。大部分人是利己的,喜欢对自己有利的人与物太正常不过,而我也肤浅、无聊、从众、不爱特立独行,所以不会例外。

可扪心自问,我所谓之的喜欢并不是指恋人之间充斥粉红气泡的,对爱人告白时充满欢欣的那一类,也不像是好友之间的真情流露,毕竟我听到铃屋说出这个词时并不会面红耳赤,冒出害羞感动的情绪,而是在一瞬间蔓延着不明不白的惭愧。我给予他的轻微的情感掺杂着太多的杂质与考量,就连肯定的一句话都要在脑内流转个三四遍。

这就是当他眨眼看向我的下一秒,我躲闪眼神的原因。

说到底,我自认为不是一个热情阳光、情感充沛的人。铃屋不明却渴求他人的喜爱,而我很难填满他的空缺,只能给予小小的慰藉。这样的关系很是糟糕,但他不在乎,而我不知从何开始改变。

摆在面前的解决方案暂时有两个:一是矫正铃屋的三观;二是让我自己更加喜欢他一些。前者我尝试了两年也没成功,后者也不是下定决心就能做到的。综上所述,我两个都不想选择。

幸好,我是一个擅长选择性遗忘的人,就如埋葬了我人生的前十二年,此刻的我缴械投降,干脆忘记刚刚那一段对话,几分钟思考,以及这两个选择,强迫自己蜷缩着重新埋入眼前的靓丽风景里。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有时候做一个无所事事、拒绝思考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我心神不定,他慢慢悠悠,不知何时终于从最开始的观景玻璃磨蹭地挪到了临近的展馆,目之所及从小型的蓝纹蝴蝶鱼到游弋的海龟,再到贯穿一二楼最大最宏伟的,宣传册上加粗介绍的鲸鲨展厅。

寥寥无几的人群散在四处,落下漆黑的影。倚靠着遮拦的金属杆,无穷无尽的蓝包裹住我们。周围有些暗,独留水族箱承重的亚克力材质屏障于另一侧隐隐投下的荧光,整个地面反射着深蓝的金属色,是光滑、莹润且幽深的。全部视觉好似被这一片冷色所夺去,几乎看不清同行者的模样,其余知觉却格外敏感,我知道铃屋在近处,能感受到浅浅的呼吸萦绕在耳侧,听见轻微细小的低喃。

“这就是鲸鲨啊......”

“是啊。”

视线同样凝在前方,我无意地赞叹:“好美。”

冷光透过海水向下流淌,庞大鱼类的身体是流线型的,呈灰褐色的背部爬满淡色斑点和垂直横纹,腹部的色彩满是介于白与浅黄之间。这类性情温和的滤食动物缓慢摆动着躯体,在眼前安静地游移,蓝色背景中旋转着舞蹈着银白色鱼群,它们的近处又有一丛丛在水中飞翔的蝠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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