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G/喰种]理想三旬+番外(8)

作者:二分 阅读记录

栏杆后是灰色的柏油路,另一侧的梧桐高大挺拔,顶端似乎即将戳破漂浮的云朵。穿梭到马路的对面,踩着铺地的落叶,我与铃屋在琐碎斑驳的阴影下前行。

CCG的收容所因其特殊性设置在郊区,出行却意外地方便,只需走到道路的尽头左转、再右转,直走三百米后便是地铁站。

然而乘地铁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投币、买票、在地图上寻找线路,即使已经做过很多遍我仍旧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处于偏远位置的地铁站内并不嘈杂,反而安静得过分。现在也不是拥挤的上班时间,乘坐地铁的人零零散散。

铃屋好奇地触碰了自动售票机冰凉的按键:“我可以试试吗?”

“可以啊。”

想着反正后面也没人排队,我便开始慢慢教他如何操纵机器买票。

“上面有线路图,旁边标的数字是票价。”我指了指屏幕,“点击车票的种类,我们是连络券,选择票价、张数,选择二百元,两张。”

他依次点击了相应的按钮,我投入了纸币:“把钱塞进去,摁一下确认就可以了。”

依次从机器中取出地铁票与零钱,我对铃屋说:“很简单吧。”

他眯起眼:“嗯!”

恍惚一瞬,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十几岁的我是被教导者,而数年后的我则成为了引导者。

“真子?”

直至铃屋的手掌在面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假装无事发生地说:“去乘地铁吧。”

.

人群涌入,沙丁鱼罐头般的车厢内空气逐渐变得烦闷杂乱,所幸的是我和铃屋一开始就抢到了座位,不必被站着挤来挤去。

“啊啊,人真的好多。”

他环视着整个车厢,轻飘飘地感慨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类。”

“是啊,好多。”

我也无意义地应和着,似乎这样就能打发无趣的旅途时间。

越靠近市中心,车厢愈拥挤,我们几乎膝盖靠着膝盖,上臂紧贴。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站,当离开摇晃的地下车厢,踏上坚实地面的那一刻,我不禁吐出了一口浊气。

比起因为乘地铁而痛苦十分的我,铃屋的状态完全相反。他好奇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目光由近在咫尺的道路指示牌、红绿灯、周边的店铺拓展到了远在天际的一丛丛摩天大楼。

“哇,这就是东京啊。”

“严格而言,收容所也是东京内的......不过是郊区。”

接下来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我领着他走到了东京中心医院。

灌入鼻腔的气味从地铁内混浊的空气转换成淡淡的熟悉的消毒水味,令人莫名平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我与这个医院也算是结了孽缘。十二岁时在这里遇见了身为实习医生的凉子,十三岁时的手术也是在此处进行的,后来也每年都来这里体检。

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门口拦了一圈黄色的封条——听说是刚刚有人从十七楼跳了下来——生动的死亡如此接近,周围的人满脸惶恐不安,我们两个青少年却格格不入,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类似于害怕的情绪。

医院二字总是与死亡挂钩的。

身边的少年疑惑地问我:“不过是死了个人而已,他们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我回答:“因为他们恐惧死亡。”

铃屋满脸的无法理解。

以他的个性也确实无法理解,当一个人毫不畏惧,甚至习以为常死神镰刀的到来时,很难苛求他来与其他人共情。

何况,他说过的话其实有一部分道理。

人总会死的,死亡与吃饭、睡觉、玩耍并无太大区别,本质上是自然规律的作用,就如新生总是伴随啼哭,离去时的尸骸则会枯槁腐烂。

只是这个道理对于人类这种多愁善感的生物而言,仍旧太过残酷,就像他们总将生命看得极其高贵而重要。他们总会说:死亡的意义是由人赋予的。但问及具体是什么时,多数人却又无法得到统一的答案。

我想,一旦扩展到抽象的死亡意义上,这个概念对于铃屋而言还是太高深了,再者,我也无法完全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

“不要尝试理解了。”

于是,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

铃屋轻轻地“嗯”了一声,安静地跟着我穿梭在门廊间。

CCG本身帮我预约好了身体检查项目,我只需要前往相应的检查区域即可。

医院的布局变化不大,在这里暂住过一段时间的我对此也算是轻车熟路。前往各个科室中进行检查,排队等待着拿到各个项目的报告单,再被判断完身体正常后,今年的体检也差不多告一段落。

所有项目中我最不喜欢的便是抽血。

原因之一是抽血前得保持空腹,之二则是我的静脉比较细,护士往往无法一次性找准穿刺位置,第一次失败后会将没入皮肤的部分稍稍拔出,再次尝试寻找正确的位置,直到细长的银色针头插入青色的血管,抽取所需的血液。

所幸的是第二次很快成功了。

棉签按压几分钟后,铃屋指着我的手臂说:“青了诶,会疼吗?”

“还好。”

我把衬衫的衣袖卷了下来:“不碰就完全不疼。”

对于铃屋来说,这点淤青不疼是正常的,但是听到我的回答后他却露出一副惊讶且疑惑的模样。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他眼里是多么娇气的形象,试图纠正道:“我只是不喜欢疼痛,不代表不能忍受疼痛。”

“我喜欢疼痛。”

他抚摸着手臂上的人体刺绣,“疼痛会让我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过,我现在已经很难感受到它了。”

他的观念是病态的。

但是我又无法纠正这类病态。该讲的大道理都苦口婆心地讲过了,总不能让我找个时光机穿梭回小时候去拯救他吧。

于是,我只是耸肩:“那我们正好相反。”

将各项报告单汇总给负责我的主治医生后,这位姓氏为“铃木”的医生惯例叮嘱道。

“少做剧烈运动,吃饭少盐少油,情绪波动不要太大,尽量不要生病感冒,有不舒服立刻来医院复查......”

即便对于反复的话语感到无趣,我却仍旧乖巧地点头:“好的,谢谢您。”

他是与凉子同一批的关系不算特别熟悉的同事,聊天过程中也经常听她感叹过——铃木是一位很有天赋的外科医生,有一双极其稳定的双手。

“真子你已经恢复地很不错了,加油。”

他又干巴巴夸赞了一句,视线突兀地凝在我身后低头打着哈欠的铃屋身上,“哎,她是你的朋友吗?”

不算是,比起朋友而言是更加诡异的关系。

话语滞留在舌尖几瞬,秉持着能少一事是一事的原则,我最终还是含糊地说:“他是陪我来的同学。”

“哦,这样啊......”

可能是我着重强调了“他”,医生的神情有些讪讪,没有再追溯是不是朋友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你们回去的时候一路小心啊。”

我惯例客套道:“知道了,谢谢您。”

第9章

体检完毕,因抽血而产生的轻微不适感也消失后,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大概到午后了,便向铃屋提议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东京中心医院,顾名思义,处于东京中心的医院,在这附近也必然是所谓的发达地带。

我不喜欢这里,总觉得此处蕴含着不可名状的恐怖感。

冰冷的钢铁巨兽纵横交错,向下望,密密麻麻的人类好似争夺食物的蚂蚁群,扭曲成一团团的形状。

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我紧紧地捏着凉子的衣角,深怕下一秒就被丢弃在马路中央,又害怕被疾驰而来的车辆压成一摊形态可怖的肉泥。

那时的我是弱小的,怯懦的,卑微的,对着黑发女人恳求:“请不要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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