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抚一切，夜的包容，夜的温柔将整个天地都包裹，让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出现的马车，成为了打破气氛的重锤。

那马声之中传来的鞭子声混到空气中，清脆而洪亮，只是站一旁听都觉得身上像是被扒了皮一般发辣发疼，而那马车之中的受害者却始终没有坑过一声，唯独那持鞭的人耀武扬威起来。

马车在海摊的一处巨石附近停了下来，停下的马车却并没有熄火，仍在那鞭声中燃着怒，车上的男人将皮鞭随手扔到一边，拖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女子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那种头皮要被人硬生生扯下的痛感就让浑身是血的少女差点昏过去。

而随之而来的海水灌脸让她立刻清醒了起来。

“叫你不听话，烂命一条还反了不成，把你卖到那大老爷家当丫鬟还委屈你了，还敢打碎人家的传世花瓶，你TM让老子赔了多少钱知道吗？你看老子揍不揍你。”

“咕噜……咕噜……”

海水倒灌入口鼻的感觉让她有了要窒息而死的感觉，头脑发昏时，她被那男子扯着头发扯出了水面。

重新与空气相拥的感觉让她顿感自己还未死，她连着呛了几口水，剧烈地咳嗽起来。

还未来得及庆祝生的希望，她又被按着脑袋淹进水里。

那男人倒知死人的分寸，每次都在她要被淹死前将她拉出来，几个轮返后，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海水抽干了，眼皮一沉地昏厥过去。

男人不满地踢了几脚，打算把她踢醒，但呛了海水，身体又吸收了太多盐的女孩陷入了脱水的状态，深度昏厥过去。而再不想办法救她，她哪怕没被水淹死，也被盐折腾死了。

“醒醒！”

男人又踢了一脚。

“妈的，别给老子死了，老子还要把你卖到别的他方。”

觉得不过瘾的男人又补上一脚，可她依旧没有要醒的样子，发白的脸与紫唇也在提醒男人，他做得太过火了的事实。

“别真死了。给老子醒醒。”

海上吹来的阴风让男人更浮躁了，他猛一抬头就在海浪上看见了一位急速飞来的少年。

他身上的潜行服是他所最显眼的标志，也是他身份最好的证明。——利莫里亚的海神祁煜。

男子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祁煜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

抽出匕首，一血封喉，一套动作干练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解决完男人以后，他顺手朝着那个方向丢了团火。

火焰跃到男人身上时，以熊熊烈火之势将男人向尸身烧成了灰，而骨灰也顺着狂怒的海风被吹到海里。

“人渣就该死。”

少年忙将少女扶起，而此时的少女呼吸渐弱，甚至到了快要断气的地步。

那张令他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脸与对应的灵魂遭受到了这种虐待，一度让祁煜的心都在滴血。

这个少女，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会是他最大的软肋。

在前世他甚至连重活都舍不得让她做，而那个人自己视若珍宝的人，他捧在手心都怕化掉的人却变成了这样。

愤怒是一方面，但理智的祁煜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他要救她，赶在事情走向不可逆转以前把她救回来。

红色的力量顺着她的身体流入，没过一会儿，少女就吐出了一大口海水，吐完海水后的少女甚至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就再一次地陷入了昏迷，而他汇入的力量正逐步地起到作用。

水，她需要补水。

祁煜取出水明珠，选取了一个透水性不强的布袋，将水明珠放入随身带着的布袋中以后，布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了起来。

布袋一边漏着水一张边涨着水。

祁煜将布袋中的水喂给她以后，她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起来，处理完紧急措施以后，祁煜将水明珠收了起来。

他看着远处翻涌的海浪，又将视线汇聚到少女身上，而她手臂上的浪花胎记也正泛着淡淡的光。

若不是这个胎记是他前世时所遗留给她的契约，他也不能顺着感应找到她。那么她的结局显而易见的只有一个：死亡。

他看着她却一时说不出话。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都长着大大小小的伤，这些大伤小伤，新伤旧伤盘在一起，让皮肤都显得狰狞恐怖，活像传说中张牙舞爪的厉鬼。

可她呢？为什么要去承受这种痛苦呢？

在没有成年的年纪，在这个本该如花一样盛开的年纪，在这个本该成为暖阳一般的年纪却早已伤痕累累。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不禁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可片刻后，他抱着她离开了这片海域。

“身上的伤还需要包扎。”

他在岸上的一处废弃的木屋里将她放下，关上了门以后回到了利莫里亚城取来了大量的药品及棉被，新衣一类的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放在泡泡里的，避免被水打湿。

回到房屋以后，他将废床稍微打理了一下，铺上被毯，又将药品有序地取出。

他将她放在床上时才忽得想一件事。

他是男的。

他的手顿时收住了，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把这件事忘了……”

“有些不太合适……”

要给她清理伤口的话，这件事最好交给女孩去做。

因为既然是处理伤口，就免不了要脱下她的衣服上药，可这样自行为未免过于冒犯了。

可人命关天，总不能现在再回利莫里亚城抓一个人上来，而他也只能认栽了。

“冒犯了。”

他给她解衣上药的时候，被她满背的伤口给看愣了。

有些伤口甚至是几次撕裂，所以伤口都更深了，这些伤口横纵交错，排列密集，一度让祁煜这种看贯伤口的人也失了声。

她原来经历了什么呢？

他不知道，可透过那些伤口，他看到了一份令人窒息的黑暗。

他伸出手，蘸取了酒精为这些伤口消毒，而伤口冒出的白色泡泡也是迅速地开地蔓延开。

昏厥中的少女被这种强烈的痛感痛醒了，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涨满了泪水，才刚好转的脸又因为疼痛刷得惨白。

“痛！”

祁煜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棉花。

“忍一下吧，总比伤口感染强。”

尽管他尽量地擦得很轻，可那种剧烈的疼痛却再一次地令她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而一旁的祁煜除了心痛什么也不剩了。

好像心都痛得滴出血来了一样。

将伤口处理好以后，他用绷带替她包扎好，又替她换上了新衣服。他顺手拿过条毛布放在她被水打湿的头发上，轻轻地给她擦干头发。

等事情都差不多了以后，他将她放在被窝里，又贴心地给一旁废弃的炉里点上一把火，让整个屋都温和起来。

“真是混蛋……”

祁煜把她的伤口与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脸联系起来，只觉得让他死都算便宜他了。

他轻轻地抚摸她带着伤的脸颊，一时心痛的厉害。

“打人不打脸，这个混账东西……”

可他再怎么骂，也阻止不了她脸上长出了伤口这个事实，他在里纳斯人以前找到了她，却怎样都开心不起来。

她若是不用遭那么多难该有多好……

祁煜放下手，叹了口气，只是一个人守在门外吹了一会儿的海风。

晚上的风带着些许所凉意，不但让他觉得有些冷，更是让他的心都寒了好几分。

借着这冷冽的风与呼啸的浪带来的情绪，他对着月亮发起了呆。

“我该拿你怎么办……”

“又该怎样的保护你……”

“如果我能早些找到你，那么那些痛苦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第5章 应激反应

part 6: 应激反应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看着陌生的环境，身上的绷带与全新的衣服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