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觉得有种用完就丢弃的感觉，心里愧疚吗？”

有时候莱娅真的怀疑旭阳是不是有读心术，为什么他每次都能精准猜到她在想什么。旭阳对上莱娅震惊错愕的双眼，笑着摇摇头说他没有读心术，只是看得多了自然就容易看出来。

如果她还是原来的【光之战士】，或许还没那么容易看懂。但每次出现在他眼前的，都是那个善良的、作为“人类”的莱娅。对莱娅纠结做法是否合乎情理，旭阳其实看得比莱娅要开。

“这不过是回报您的救命之恩，也许在您看来那或许不足以让我这般忠诚，可于我、于受您之恩的人而言，您是货真价实拯救了我们的神明。”

“这条命本来就是您给的，再为您而奉献合情合理。”

旭阳一直都清楚【光之战士】并未要求过，这是他擅自决定主动要做的。他不想莱娅在这种事情上犯难，然而以莱娅的性子很难做到不在意。

“我很开心您还是如此良善，但过多的责任心只会成为累赘。”

“这是很简单的选择题。”

现在放在她面前的，是用少数人换多数人的局面。如果她足够强大，那她会选择都不放弃。可事实上她没有让一切都圆满的力量，她注定要学会舍弃一些人和物。

“先去休息吧。”

旭阳没有强迫她立刻做出决定，总得给点喘息的时间让她想明白。莱娅顺应旭阳给的台阶，应声先一步上楼去休息。旭阳望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左手轻轻按住右手掌心中间的伤痕。

“您什么时候才会明白，现实并不存在绝对完美的结局呢。”

莱娅坐电梯回到楼上，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守在门口的缇娜。对方没有询问什么直接带莱娅去房间，将莱娅送到房间门口便安静离开。莱娅打开门走进屋内开灯，不知何时进入房间坐在床上的人吓了一跳。

“亚连、不，涅亚哥哥。”

对上亚连此刻金黄的瞳孔，莱娅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她对哥哥擅闯房间的行为很不赞同，虽然身体是她的恋人，里面住着的还有一个是哥哥。但怎么说男女有别也应该等她回来，再过来敲门问可不可以进来吧。

“你以前不是会擅自跑女孩子房间的人啊。”

“恢复记忆并不是什么好事。”

涅亚没有理莱娅的玩笑，他站起身表情严肃看向莱娅。原本他想着妹妹没有记忆，就不会想起母亲和塞拉斯的死，就算不再对他亲近也无所谓。这样她也不必继续为他和马纳忧心，他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结束全部。

“你不该再被牵扯进来。”

“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千年伯爵的诞生本就有我一部分责任。”

如今她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如果不让他们意识到，就会一直试图将她划出这件事之外。之前光之战士一直作为旁观者，却并不意味她真的只是旁观者。

过去的自己是否记得那场实验？莱娅认为“她”应该是有记忆的。那时候“她”是如何想的呢？在知道自己是可能造成这一切的凶手，莱娅并不认为自己会选择逃避。

显然这种时候又该问问海德林了。不过……莱娅看着满脸不认同的人，明白不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是没办法找机会找海德林询问。涅亚听了依然没有想改变主意，他是下定决心要让妹妹远离。

“涅亚哥哥，我很高兴能和你们成为兄妹。”

Heart痛恨她是罪魁祸首，千年伯爵因为记忆和马纳混杂，大概率是没有想起来关于她的事情。如果他们被记忆完全吞噬，或许也会和Heart一样恨她。莱娅其实挺庆幸他们没有那些记忆，至少他们不应该被仇恨束缚。

“【光之战士】并非守望者而是参与者，我和Heart、千年伯爵之间有必须了结的事情。”

“我打算清除所有诺亚因子和Innocence，它们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不能存在的，也意味着一切结束后你们可能都会消失。”

“或许、你们应该要恨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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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Chapter 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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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莱娅没有再唤涅亚哥哥，如同在和眼前人撇清关系。涅亚敏锐察觉出她的意图，眉头皱起让表情看上去不太好。莱娅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更多的她还是想和涅亚谈合作。

所以既然是要谋合作，自然是要和对方开诚布公。她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是因为她不想对合作伙伴有所隐瞒，这展现了她的诚意与觉悟。先不论涅亚自己有什么计划，若是他的计划能不谋而合自然最好。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准备杀死千年伯爵并销毁Heart，嗯、至于【光之战士】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要和我谈个合作吗？”

海德林说这一次不需要她牺牲，但也没说过最后【光之战士】会怎么样。旧世界就是因为【光之战士】的力量带来灾祸，如果这份力量没有消失，就无法保证未来不会再次发生同样的事。

毕竟只要这个力量存在一天，就总会有人重蹈覆辙。而且……莱娅看着涅亚使用的身体，她已经不想再继续死而复生。她更多是想作为普通人，陪着亚连老去直至迎来长久的安眠。

“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迎来终局之前还有一点时间。”

她给涅亚预留出考虑的时间，不然显得她像是在逼迫似的。涅亚的确没有立刻给出答复，或者说他可能是被莱娅的发言吓住。

他那个乖巧柔弱的妹妹，居然会从嘴里吐出危险的词句。此刻涅亚不得不重新去正视，眼前曾作为自己妹妹的少女。涅亚想他也许从未真正了解自己的妹妹，这个认识让他感觉很不好受。

大概是被对莱娅的新认知弄得大脑暂时短路，身体控制权随即落回到亚连手里。莱娅不确定亚连是否和涅亚共享记忆，以他们俩现在的融合程度应该还没办法共享。

所以当和亚连迷茫的双眼对上，对方瞬间染上惊慌的神色，莱娅就知道两人融合程度并不深。拿回身体控制权的时机不算好，莱娅认为涅亚至少应该先回他们的房间再下线。

“亚连，你和涅亚有交流过吗？”

莱娅开口没有提亚连为什么在自己房间的事，但她问起了涅亚的事也算变相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相信亚连能听明白意思，当然这句话表面意思同样是她想知道的。

“有，他提醒过我离你远点。”

亚连顺着莱娅的话往下说，不过他只挑了可以让莱娅知道的。涅亚仗着自己曾经哥哥的身份，对他这个应该算妹夫的宿主不太友好。但亚连完全不怵涅亚，毕竟另外一个正牌哥哥早已认可他。

而莱娅则感觉从亚连的话中听出委屈，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像告状呢？她眯了眯眼定定看着亚连，半会才抛开这个想法继续话题。莱娅怎么听不出来亚连在避重就轻，他们之间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其实不重要，尽管如果能知道涅亚的计划自然是最好。

“你现在怎么想？”

莱娅没有强行要亚连透露他们的谈话，转而询问亚连对当下情况的看法。先前亚连被自己诞生的真相动摇，在她和旭阳留下交谈那段时间里，应该独自思考要如何消化这些信息。

她之所以选择再次问起来，也是想了解他接下来的打算。是按照涅亚和库洛斯为他安排好的路继续走，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走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亚连存在本身是为涅亚服务，但莱娅认为亚连是独立的个体。

“我……”

亚连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其实对自己一直抱有疑惑。在遇到马纳之前他的记忆是从马戏团开始，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印象。他曾以为父母是因为他的左手，所以才将他随意丢弃到马戏团。

但现在看来他哪里会有什么父母，嗯、创造出他的那个人应该算父母吧？真相对亚连既是为他空白的出生重新写上故事，又是一记让他认清现实的沉痛提醒。他该怎么办呢？自己前方的路究竟是否是他自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