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和妃娘娘她不干了(127)
太医经她提醒,恍然大悟,果然切了两截参须查验起来,旋即大惊,“此为乌头的根须,是人为接上去的!”
须知乌头本身即有大毒,即便入药,也须经过严格炮制处理,且不可过量,何况抱病之躯。
众人皆倒吸了口凉气,须知宫中习气奢靡,娘娘们更不在乎人参这等稀奇之物,凡参须芦根皆撇去不用,反倒是德妃这种以俭朴著称的必得物尽其用,舍不得浪费,反而着了道。
德妃面色铁青,“很好,当真算计到本宫头上来了。”
若非老四给她提了醒,让她这段时日多加留意,她也想不到要防范自己宫里——那碗汤虽没打算全喝,也想着浅尝辄止做做样子,谁知道里头包藏祸心呢?
多亏顾嬷嬷帮她挡了一劫,想起来都后怕。
福晋神色倒还平静,可见目前种种皆在她意料之内,但见她施施然行了一礼,“都是儿臣之过,疏忽大意,差点叫奸人得手,还望娘娘恕罪。”
德妃神情复杂,若非预先看过那张膳食单子,她也会相信那拉氏此刻的忏悔是诚心的,然而……
她沉声道:“那支参是从哪来?”
云莺忽然明白怎么回事了,是做成的圈套,福晋本就有两手准备,能成功当然最好,借着守孝也能再拖延几年;即便事破,这黑锅也能叫人背去,顺利除掉一个竞争对手。
这段时日各宫都送了不少人参来,长得差不多,分得清谁是谁?还不是福晋一张嘴说了算。
她等着福晋“供出”自己,幸好她不怕栽赃,四爷这点信任是有的,况且她没有暗害德妃的理由——就算德妃不喜欢她这个宠妾吧,也犯不着除之而后快。
云莺定定神,在心里琢磨起一套辩解的说辞。
然,不等她想好如何解释,福晋的声音已清晰落入耳中,“启禀娘娘,这只山参乃是前日太子妃送来的。”
云莺:……
怎么回事?这跟剧本不一样!
德妃同样一脸懵逼,这事怎么跟太子妃扯上关系?
但既事涉东宫,便再不能轻率处置,可还不待她强行按下,就见身着一袭典雅旗装的太子妃快步进门,抬手就给了福晋一耳光,愤然道:“混账!你敢污蔑本宫!”
她听说德妃病了好心过来探望,虽然存了点幸灾乐祸的念头,却不曾想会被卷入疑案,老四家的莫不是疯了?以前闷声不响哈巴狗似的跟在后头阿谀奉承,居然敢反咬她一口?
恨不得再掴她几掌。
福晋扬起红肿面庞,抬手揩去唇畔血丝,朗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嫂是心虚了么?”
云莺:……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她只能默默退出去。
*
德妃中毒案成了桩啼笑皆非的乌龙,福晋虽将矛头直指太子妃,但幸好太子妃亦颇机敏,及时自证,指出那用来煲汤的参并非她所赠,须知太子妃出手一向阔绰,送礼也要送最好的长白山人参,不但年深日久药力长,连上头的疙瘩都格外圆润有致,所谓“珍珠点点缀须下”,当地俗谚描绘得清清楚楚,怎可能拿这等次货滥竽充数?
而又有证人查实,数日前曾撞见福晋身边的云芝出宫,虽非她亲自去药铺子里购买乌头,可这一来一往若非心中有鬼,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瞒而不报?
其实,即便真是太子妃所指使,德妃也不能将她怎样,东宫的安稳关系到朝政太平,没那么容易撼动,康熙不可能为这么点鸡毛蒜皮就去大张旗鼓——德妃虽在妃位,但家世并不出众,也非他最宠爱的女人,还不值得为此大动肝火。
何况太子妃有何动机出手?诚然她与四妃有些矛盾,可宫里勾心斗角多了去了,若个个记恨,哪里应付得来?若说是为了打击四贝勒与十四贝勒,倒还有丁点可能。
但这点无论谁都不会承认,至于康熙心里是否存了点疑影,便只有他老人家自己知道。反正太子妃已光荣地赋闲在家,而德妃侥幸大难不死,却重得圣上怜爱,康熙不但让她代掌宫权,听话里口气,还有意在年后晋封其为贵妃,实属因祸得福。
云莺掩唇,“倒是皆大欢喜。”
她深知德妃娘娘并不像面上看上去那样淡泊,能得晋位之荣,谁不高兴呢?何况从此稳稳地压那三位一头,做梦都要笑醒了。
但也是到现在云莺才意识到,本就是母子俩做成的圈套,专等着人往里钻,否则怎那么巧揪出真凶了?
难免有些嗔怨,“您竟不告诉我。”
小拳拳捶你胸口哦。
四爷笑着将她按住,“知道太多有什么好,我只要你平安。”
何况此宗还有另一桩发现,售卖乌头的那家药铺子,背后竟是八贝勒府的生意——倘若此事老八也在幕后推手,更不能疏忽大意。他深知老八脾气,是坑就推一把,遇平就挖一铲,唯恐天下不乱,倘真能促成他跟太子翻脸,何乐而不为?
云莺道:“那娘娘的平安您就不顾了?”
诚然四爷把她看得这样重令她心里暖暖的,但德妃毕竟也是四爷生母,人不能不念生恩。
四爷道:“我本就没打算要额娘服毒。”
不过做做样子。
倒是德妃为求戏真似乎想亲自尝试,岂料误打误撞进了顾嬷嬷的肚子,也算阴差阳错了。
云莺觉着……顾嬷嬷可能是故意的,她虽然常常为四爷打抱不平,也对德妃有些讨厌,但,四阿哥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更清楚德妃对四爷的重要,所以才不惜以身犯险,免得德妃受伤。
还好喝的不多又及时催吐,否则老命恐怕要葬送在此了。
云莺心生恻隐,“待会儿我亲自过去看看嬷嬷。”
忽又想起,“……正院那位,您打算怎么处置?”
谋害婆母属于十恶不赦中的“恶逆”罪,按律该处以极刑,但一来德妃安然无恙,二来,彼此都是重脸面的人,不可能为此昭告天下。
但福晋的位子注定是保不住了。
四爷沉默一瞬,“我已写下休书,连同庚帖一并寄回乌拉那拉氏府上。”
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也念在她丧子之痛,四爷饶恕她一命已属勉强,再见就不必了。
云莺没说话,走到现在,她自个儿心里也有些苍茫,福晋的倒台固然是咎由自取,可归根结底,是否也有四爷对她情意日渐淡薄的缘故呢?
她与四爷也会走到那天吗?
当然是她想得太多了,她现在不过是个妾,连与四爷平等的地位都谈不上,那拉氏即便被休弃,她也未必能上去,充其量德妃那关便困难重重。
不由得一阵眼酸,有几滴冰凉的水迹落在手背上,连忙揩去。
四阿哥却已然发觉,他轻轻托起云莺下巴,珍惜地捧着她的脸,“好端端怎么哭起来了?”
“谁哭了?”云莺嘴硬不肯承认。当她发觉自己爱上四阿哥的那天,就已经没退路了。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从古至今似乎都难以免俗。
胤禛用指腹抹去她眼角泪痕,含笑道:“时至今日,你还不肯相信?”
“什么?”云莺脑子乱乱的,听不甚懂。
胤禛贴着她耳畔轻声道:“今早我已向皇阿玛上折,请求册立你为福晋,皇阿玛也允准了。”
“果真?”云莺不太相信,四爷对着她向来有些恶趣味,没准又是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