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和琴酒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却已经败了。

“可恶。”降谷握着窗框呢喃，手里冰冷的金属让他逐渐冷静。既然当事人之一不肯吐露，那他就去问另一个。

降谷打定主意后，关空调披外套出门。他去前台超市买了几罐啤酒，一路小跑到温泉外，等喘匀了气才若无其事撩帘子进去。

氤氲的水气扑面，降谷一下看到了温泉里的琴酒。他双臂舒展，闲适地靠在池边，听到动静后回头，漫不经心地说：“你来了。”

听语气，似乎不惊讶降谷会突然出现。

不过降谷倒是很惊讶池子里不止琴酒一个人，对面还有对年轻情侣。男孩的黑框眼镜放在池边的大理石台阶上，鼻翼旁有些雀斑；女孩是黑色的波浪卷，侧边挑染了几缕蓝紫色，鼻上还戴着个银色小环。

“小哥，你是这位警官的朋友吗？一起泡吧！”女孩热情地招呼道。

“……”降谷默了下，琴酒这家伙对“警察”身份的适应程度远超他想象。

他在小情侣殷切的注视中脱衣服下水，小麦色的肌肉一露出，就听到旁边男生明显的咽口水声。

“请、请问您这是怎么练的？”

“嗯？”

“啊，不好意思。其实我准备今年试着考警校来着。”

“对对，我们刚才也问了这位警官怎么练肌肉。他说‘老鼠抓多了自然就会有的。’但城市的房子里很难找到老鼠吧？所以就想请教下你。”

降谷瞥了眼在旁边悠哉悠哉喝啤酒的Gin，恐怕他说的“抓老鼠”和这对情侣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降谷随口说了几个有效的增肌方法，收获小情侣崇拜的目光。

其实，降谷对准备警校的入学考试也很有心得，但碍于琴酒在场，只能作罢。

聊了一阵，男孩主动询问他们此行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调查别所彻的爆炸案吧？有什么眉目吗？”

降谷反问：“你们是静子老师美发学校的学生吗？”

“没出事之前，她爸是。不过现在美发学校已经停课了。”

降谷把视线转向女孩，对方犹豫几秒说了句让降谷惊讶的话：“其实，我早就感觉别所会暴.露。”

降谷挑下眉，眼角余光发现琴酒喝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话怎么说？”

“大概两周前，我去接我爸放学。正好撞到静子老师和她儿子别所在谈话。她儿子语气很恶劣地说‘既然你收了我的钱，就要……’”

“就要什么？”

女孩双手一摊，神色有些抱歉：“后面我也没听到。”

“她当时好像被别所发现了，只能赶紧跑开。这点信息帮不了你们吧？”

“不，说不定会有用的。”降谷贴心地安慰。

听到这话，年轻的男女都很高兴。

过了会儿，女孩明显喝多，兴致高涨的同时，逻辑也变得有些混乱。

男孩想送女孩回房，女孩却拒了，趴在男孩的肩膀上悄声说着什么。不一会儿，男孩的脸就红成了煮熟的大虾。

『这不好吧？』

降谷通过唇语读出男孩没出声的话。接着，男孩就满脸通红地被女孩拽走了。

“这里有点热，那我们去那边泡咯。希望你们能调查清楚爆炸案的真相，快点！”

尽管知道女孩说的是假话，降谷也没拆穿，只是温和地和跟他们道别。

几分钟后，旁边传来暧昧的啧啧水声，降谷透过假山缝隙，能清晰看见那对年轻男女抱在一起热吻的场景。

他有些头大，逃避似地从浴池里起身，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后面的琴酒说：“怎么了，波本？看到这种事害羞？我怎么记得你说过，自己经验很丰富？”

“……”降谷身形一顿。

首先，他绝对没跟琴酒说过类似的话，应该是对方张冠李戴了。

其次，情报人员如果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好像也和人设不符。

他犹豫几秒，原封不动地坐回池子。为了不露出马脚，故意撑开双臂靠着池边的大理石说：“我只是觉得，在公共场所做这种事不合适。”

话音落下，琴酒没有立刻回复，这短暂的间歇让降谷心跳如鼓，正在复盘是哪句话说错时，忽然，耳畔传来声稍纵即逝的轻笑。

那笑沾了麦芽的味道，变得有些粘稠，一下把降谷狂跳的心裹住了。

“为什么不合适？那个女的本来就是做给我们看的。因为这样更刺激。”

『什么？』

降谷呼吸一滞。他听到琴酒在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转过头去，迎接他的却是对方滚烫的双唇。

“！”

第20章 彻夜未眠（大修）

降谷没想到，有生之年会被一个非法分子，还是男人给强吻了！

在他倍感错愕的几秒内，琴酒像条灵巧的蛇顺着唇缝滑进来，湿润而滚烫，带着些许麦芽的清香。

味道不是很糟糕，但是——

降谷用力地推推琴酒，对方的肩膀虽瘦削，又连着喝了两罐酒，却在他的反抗下纹丝不动。

“……”

毫无办法的降谷正准备使劲用牙咬下去，正在这时，琴酒猛地把他推开。

“！”

降谷猝不及防地摔进池子，“扑通”一声，动静大得旁边激战正酣的小情侣都顿时安静。

降谷呛了两口水，几秒后重新浮出水面，他粗暴地抹了把脸，只来得及看见琴酒挺拔的背影逐渐远去。

“……”

“哎呀，你没事吧，警察先生？”

那对小情侣中断了自己的“事业”跑过来，关怀的同时，眼里难掩八卦。

“我没事。”降谷一脸冷静地说，刚准备离开现场，起身却发现某个部位过分精神。

怎么可能？

他又原封不动地坐回去，女孩见状道：“警察先生，你不会是腿软了吧？”

她男朋友被她亲完之后，就经常走不动路。

降谷看了眼身旁的男孩欲言又止。但大家都是雄性，男孩又有报考警校的志向，瞬间会意，一把拽着女孩就往旁边走：“咱们回池子吧，在外面待久了要感冒的。”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降谷如释重负叹了口气。

＊

等处理完自己的“问题”，降谷气势汹汹回到房间。琴酒正在看他借的情景剧，闻声转过头说：“看来，这个森高明里演技从小就很烂。”

“……”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降谷沉着脸锁了门，用遥控板按下暂停键，走到琴酒面前一字一顿问：“你刚才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别装傻，你刚才突然亲我。”

琴酒恍然大悟般笑笑：“原来你是说这个。喝多了酒又看到那种画面，自然而然冲动了，不行吗？”

『自然而然？』

从琴酒的只言片语里，降谷立刻发现了对方利用自己的事实。他是个精英警察，有着丰富的犯人审讯经验，本来不该被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却破天荒地被转移了注意。

比起被莫名其妙强吻，他更在意的竟然是琴酒这种“当时无论谁在身边都可以”的语气，又或者是先一步被对方推开的事。

降谷咬了咬牙还要理论，琴酒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降谷瞥了眼屏幕，依旧是那串未知来电，但他已经知道号码真正的主人——

乌丸莲耶。

琴酒拿起电话，没立刻接，反而摸了摸降谷的头发，用唇语说：『去把头发吹干。』

降谷本来也有这个打算。他不会为了一个喝了酒后胡作非为的男人让自己好不容易降下的体温再次升高。

他关上浴室门时，琴酒也接了电话。

“喂，Boss。对，我还在千叶，一个人住。”

“……”

可恶。

＊

保险起见，降谷重新洗了次澡。在氤氲的水汽里，他不断地回想起那个令人羞耻的吻，又不断逼迫自己遗忘。但就算他刚才刷牙的时间尤其长，漱口的遍数尤其多，也似乎冲不掉嘴里淡淡的麦芽香。